桃樂絲連忙哄它，湊上去抱住它的脖子——老天，現在她甚至都不需要為這個動作彎腰了：“沒有不要你的意思，寶貝，你當然是我的莉莉絲。我隻是有點感歎，我的天，你現在有這麼、這麼大……”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瞥見了旁邊的那隻大白狗，然後又一次被一條狗臉上表現出的“目瞪口呆”的表情給逗笑了。

“Oh，小可憐。”她哈哈笑，這條白狗原本是比她的莉莉絲要大上一圈的，可現在它卻甚至都沒有它的腿高了。

莉莉絲在桃樂絲的笑聲中眨了眨眼——它的眼睛現在也有一匹馬那麼大了，然後甩著尾巴繞著她轉了兩圈。

“汪汪。”

桃樂絲聽見它在回應，表達它知道了。

桃樂絲：？

知道什麼了？？

就見莉莉絲退後了兩步，身影在她的注視中迅速縮小，一眨眼就消失了。草地上一點白光微微閃爍，落下了一隻拇指小狗，撒歡似的踏著草葉奔到她的腳邊。

“汪汪！”

我能變小！

“噢……”桃樂絲趕緊蹲下身將它撿起來，她真擔心一不小心踩到它：“好吧，所以你現在是一隻魔法小狗了，對嗎？好吧，我得說這還挺酷的。”

旁邊的大白狗看見大莉莉絲不見了，就又伸頭湊過來看桃樂絲掌心的小莉莉絲。

桃樂絲有點怕它看著看著張嘴上來叼一口什麼的，就推了推它的臉，把手掌合起來了。

“汪汪汪汪！”大白狗委屈地叫了起來。

桃樂絲揉著它的狗腦袋，思考著，她喃喃自語：“我該把莉莉絲放在哪兒呢，你這隻魔法狗狗？口袋裡？會不會掉出來……算了，暫時先放著把，等我回去給你做個更嚴實的袋子。”

桃樂絲把莉莉絲小心地放進了她的風衣口袋裡，那是個斜插口的袋子，開口開得有點太大了，桃樂絲真的擔心它會在她走動間掉出來。

就在她捂著兜，準備轉身原路回去找自己的車時，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有些沙啞的女聲：“小氪？怎麼在這裡呢。”

桃樂絲嚇了一跳。

四周是空曠的田野，地上長滿野草和泥巴，風吹動植物們的聲音太大了，她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

桃樂絲趕緊站起身來，回過頭看去，就見一位穿著棕色毛衣的女人站在不遠處的一片麥地邊上，圍著一條深藍的毛線圍巾，戴著手套。她看上去年紀挺大了，身材瘦削、鬢角霜白。

桃樂絲盯著她片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她有點眼熟。

“噢，你好啊。”女人友善地說，朝這邊走過來，一邊招招手：“小氪，過來！”

她顯然是在叫那隻大白狗，但大白狗踟躇地回頭看看桃樂絲，並不是很想走的樣子。

“小氪？”女人有些疑惑，“你在看什麼？乖狗狗，快回來，彆嚇到這女孩。”

桃樂絲尷尬地笑了笑，捂緊了自己腰間的口袋。

她當然知道這條大白狗是想看她家的莉莉絲，它大概有點被弄蒙了，一個勁地盯著她的風衣口袋，想知道自己新認識的小夥伴去哪兒了。

喚不回狗，那女人便也有些尷尬起來。她繞過麥田走了過來，在大白狗的脖子上薅了一下，輕輕地拍了拍它的鼻子。

她抱歉地對桃樂絲說：“真不好意思，它平時不會這麼不聽話的。有嚇到你嗎，女孩？”

桃樂絲近距離看著這個女人，仔細地打量了一會兒。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有點甜，那種像炒栗子之類的炒堅果甜。

這味道讓她感到熟悉。

“你是……”桃樂絲費力地回憶著，對上女人疑惑的眼角布滿細紋的藍色眼睛，腦中終於靈光一閃：“您是肯特夫人！是嗎？您是瑪莎.肯特？”

“對，我是瑪莎。”女人更疑惑了，也緊緊地盯著她，麵上也浮現出了費力回想的神情：“你是……你是某個演員是嗎？原諒老年人的記憶，親愛的，但我得說，你真漂亮，女孩兒，但是……呃，我們認識嗎？”

“我是桃樂絲.費希爾。”桃樂絲說，“麗婭.費希爾的女兒，我小時候和媽媽來過您家。”

“噢！麗婭！”女人——瑪莎.肯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你是……那個她的，女兒，桃樂絲，是嗎？噢，你長這麼大了！”

她用一種驚歎的目光重新仔細打量她：“你是個這麼大的漂亮姑娘了！”

“是的，”桃樂絲笑道，“我是那個她收養的女兒，就像你的兒子那樣，我記得他叫克拉克，是嗎？”

“你還記得，”瑪莎有些意外，“你當時可還那麼小呢。”

“是啊，”桃樂絲和她握手，“我長大了。”

“但親愛的，千萬彆這麼說。”她和藹地笑道，“我相信對麗婭來說，你就隻是她唯一的女兒，百分之一百，就像我愛我的克拉克那樣。”

“我知道。”桃樂絲也微笑起來。不再是她平時臉上常有的那種帶著點頑劣和漫不經心的笑意，而是溫柔的、甚至近乎溫順的笑。好像她是個年幼的、聽話的小女孩那樣，綠眼睛水波般柔和地閃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