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淮點頭，內城所有的建築，材料上都采用了合成金屬，僅憑這隻R級，足夠把世界上任何一座生存區，攪得天翻地覆。

駱淮雙手抱胸，看著監視器內的男人：“我進去試試。”

薑綏：“好，一切小心。”

駱淮推門而入，讓審訊人員先出去，整間審訊室隻剩下他和阿左兩個人。

半明半暗的光線，映在他淩厲的麵部線條上，駱淮將幾隻帶有編號的火焰蟲屍體，擺在了阿左的麵前。

“編號00X係列仿生蟲類，在生命科學基地總部是保密等級是A級，你這麼輕易就把實驗樣本，帶到萬裡之外的桃源。我該誇你手段高超？還是不知死活？”

這幾隻火焰蟲分明是三年前駱淮的實驗成果，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偷東西偷到他頭上了。

“呦，哪來的小白臉，敢來過問你大爺的事情？”

二人無聲對峙。

下一秒，阿左的頭頂突然傳來令人無法抗衡的力量，他的頭撞在審訊桌上，砰砰幾聲，整個桌麵都被砸得龜裂凹陷，他雖然是異端，但也有痛覺。

“咳嗬…咳…”

阿左的嘴角滲出血液，他抬頭，猙獰地看著駱淮那張臉。

“你以為你們人類之中沒有異端支持者麼？弱肉強食，物競天擇，強者才擁有統治這個世界的權利。”

陰惻惻的笑聲響徹昏暗的審訊室，駱淮不動聲色地握住手腕，將通訊儀解除安全模式。

“這麼說生命科學基地總部有你們的人？你們能將冷凍期的蟲卵悄無聲息地孵化，足以證明，你們也在依靠科學技術，這麼多的火焰蟲，實驗室規模應該不小。”

阿左抹去嘴角的血液，將手靠近審訊桌，聲音沙啞，像是裹挾在狂風中的沙石。

“有或沒有，又如何？這個世界從來都不隻屬於你們人類！少來我這套話兒，我們在這片大陸上生存了幾億年，我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阿左手上帶著的是特殊材質的鐐銬，一種昂貴的軟性金屬，無論用多大的力氣都無法掙脫。

他等待著時機，在金屬失活的一刹那，鐐銬應聲斷裂，駱淮將手牢牢地扣在了阿左的手腕上。

“彆急啊，我們還沒講清楚。”

一股能量順著駱淮的手掌，傳入阿左的手腕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

緊接著他感受到了流失，自己的天賦能力正絲絲縷縷流向男人的手。他努力掙紮，卻無法阻斷二人之間的關聯。

如果把天賦比作一株植物，那麼他現在正在走向枯萎，自己的手如同被鋼鐵澆築，任他如何發力，駱淮的手都分毫不動地扣在他的手腕上。

莫名的恐懼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是什麼人！放開！你對我做了什麼？”

駱淮收回手，看著阿左漸漸失去血色的臉，

“按照你說的，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那你也該有心理準備，你的天賦隨時都有可能會消失，現在成為一個普通人，或許能讓你快點認清現實。世界的主人？”

駱淮嗤笑一聲，將火焰蟲屍體再次帶離審訊室，與此同時一盞一盞環境燈驟然亮起。

來電了。

光明讓所有肮臟的東西都無處遁逃。

強烈的光線刺進阿左的眼睛裡，他下意識召喚自己的能力，想要逃離審訊室。

良久，體內的天賦就像是一潭死水，泛不起漣漪。

他成為了曾經自己最厭惡的人類…

——

方珩興衝衝地從五層跑回七層，他有太多問題想要問駱淮，比如他這六年裡去了哪裡？再比如他是怎麼認出自己的？摩西生存區也和桃源一樣麼？駱淮這次來了桃源還會再走麼？

所有的問題在開門的刹那消失殆儘，小貓孤零零地站在門口，習慣性地換好拖鞋走進屋裡，在坡腳桌子上看到了紙條。

方珩拿起臉盆和洗具，肩上搭著毛巾，瘦弱的身軀上穿著一件白色T恤，下麵是灰色的運動褲，朝著公共洗漱區走去。

小貓並沒有特彆豐富的感情，他習慣了獨自一人。但若是仔細觀察，就可以在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一絲失望。

像極了義工歡送會那天。

隔壁的鄰居正好在此時開門，與方珩撞了個正著，劇烈的腐臭味摻雜著調料的香氣，迫使嗅覺靈敏的小貓眉頭一皺。

“晚上好啊，小珩。”

鄰居是一個中年男人，平日裡在日山工業打工。

日山工業坐擁生存區內最大的合成肉工廠，末世來臨後，動物要麼變異成了怪物，要麼演變成為異端者，導致肉製品直接銷聲匿跡。

人們研究出一種合成肉品，原料由植物研究所出產，因此十分昂貴。

方珩猜測：他是不是在工廠裡偷了肉回來？

地堡裡沒有冰箱，也沒有製冷裝置，肉類根本無法存放。

尤其是今天還下了雨，肉類放一天就要臭掉。

“您好。”

方珩頓了頓，秋水奶奶說人是社會性動物，所以一定要多和人類交流，才能被接納。

他的臉上掛起一個漂亮單純的笑容，

“我今天吃到了合成肉，聽說是您工作的工廠研發生產的，真的好厲害。”

男人沒料到方珩會主動和他交談，更彆提在方珩提起日山工業後，他的表情變得十分精彩，皮笑肉不笑地應付幾聲，轉頭借口跑回屋內，逃得飛快。

方珩無助地收回表情，人類真是個複雜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