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綏咬著腕帶勒緊了一些，嘴中囫圇，

“傷得很重？把傷情報告發給我，另外…姐姐，合盟每一項決策都需要合議庭出具文書。

合盟不是我的一言堂…”

地下管道陰冷潮濕，薑綏隨手擦掉臉上的泥水，打開身上的保暖係統後，凍僵的身體終於恢複了些知覺。

通訊儀那頭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

“13號樓在科學基地正中-央，他們都敢旁若無人地進行攻擊，如果你今天不做出反應，明天他們就敢做出更過分的舉動。”

薑綏深呼吸，身後連接著數十根電線，她脫下作戰服，暗色的潛水衣可以讓她藏匿在汙水裡。

“我現在有事，把資料發給我，我會處理。”

通訊儀斷開連接的瞬間，薑綏深吸一口氣，戴好防護罩，猛然紮進汙水之中。

她像一尾靈動的小魚，朝著水源深處遊去。

薑綏花了半分鐘的時間，雙腳才踩到水底，她當初還在執行者小隊時，水性是駱淮一眾人中最好的一個。

正是因為薑綏水性好，駱淮在離開桃源之前去了薑綏的辦公室，和她商議。

“如果我的判斷沒錯，萊拉還潛藏在生存區內，但她失去了顧子路的輔助，隻有在水中才能不被追蹤器捕捉。”

薑綏蹙著眉，她拿起駱淮交給她的文件，用了很久才消化掉這些信息。

駱淮：“我碰巧得到了消息，暴行組織前段時間，意外圍剿到一隻海蚌異端者，關在水底監獄。萊拉此行的目的，極有可能就是救這隻異端。但你不能昭告天下，也不能讓貴族發現你的動作。”

……

這個建議，薑綏不反對。

合盟和貴族向來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必要時他們甚至要維護貴族的尊嚴和榮光。

薑綏揉了揉眉心，順著駱淮的話補充道，

“瘋骨首領是江遇舟的親叔叔——江霆。

以前跟著家人參加晚宴時，我見過他，他最喜歡參加各種各樣的晚宴酒席，招惹是非。天生浪蕩慣了，他是瘋骨背後的人，不算稀奇。”

貴族血脈枝乾繁雜，紮根在桃源的，是江氏第三支係，他們這個家族就像是一棵盤根錯節的巨樹，籠罩著整座生存區。

駱淮罕見地沒有出聲，他們有著天差地彆的家境，他對於薑綏口中描述的聲色犬馬，無法感同身受。

現在聽薑綏形容這些東西，會讓他有一種超越階級的不適感。

薑綏撫摸著文件的書脊：“……抱歉，我講得太多了。話說回來，我要怎麼進入瘋骨的水底監獄呢？”

一隻可以替他們量產海珍珠的異端者，他們一定不會輕易讓他逃離。

“可以從生存區的地下管道，進入瘋骨圍起的那片海域。”

……

薑綏飛速遊向排水口，整個人一個翻身，順著水流衝進了暴行組織圍圈出的小片寂靜海域。

她看了一眼氧氣瓶內的剩餘含量，將將夠她返回地下管道。

眼前平靜的深海中，一定潛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薑綏決定賭一把，她俯衝一頭紮進了麵前漆黑的水域中。

海草甸植被覆蓋的區域，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熒光，像是被光汙染的夜空，閃著詭異的光。

薑綏操控著機械手臂將成塊兒的海草甸掀開。

正如她猜測的那樣，作為最古老的生物體之一，全世界三分之一的海草甸已經在末世前消失殆儘。

這裡出現的大規模海草甸是人造仿製品，目的是遮住通向水下的甬道。

越是深入，薑綏身上的監測儀嗡鳴聲越大，這裡的汙染水源中充斥著輻射，如果不是薑綏身上的防護服材質夠好。

薑綏可能在這活不過幾秒。

她繼續向深處遊去，打開海底使用的探照燈。

薑綏拿出充能武器，她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獵人，準備伏擊獵物。

下一秒，她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水聲，海底是無聲的，這種聲音就顯得十分詭異，她謹慎地觀察著周圍，以便於及時逃脫。

隨著身上的壓力突然消失，薑綏不受控地衝破一道水簾，整個人摔進了一處富含氧氣的洞穴。

薑綏悶哼一聲，口中噴出鮮血，血霧模糊了薑綏的麵屏，她飛快地用手打開開關，久違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薑綏擦掉嘴角的血跡，看清景象後微微張開嘴，滿是震撼。

麵前是一片保存完好的溶洞，左右兩旁立著兩個不成人形的屍體，倘若不是係統已經提前檢測到屍體的存在，薑綏真的會拿起兵械掃射一通。

她走上前去，用掃描著兩具屍體的狀態。

肌肉紋理包裹著骨骼，兩個屍體的胸口處被鈍器擊穿，新鮮的脂肪內外翻卷著。

掃描顯示，兩具屍體死於三天前，他們身上的皮膚像是被什麼溶液腐化溶解了一般。基因檢測儀顯示，他們是兩隻R級異端者。

薑綏緩緩地自言自語，

“魚類有特殊的聯絡方式，是來救人的麼？”

她看著幽暗的甬道，手腕上的通訊儀再次傳來消息。

是姐姐發來的病患傷情報告。

“……方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