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他整個人暈厥了過去。

幾個工作人員七手八腳抬著人，還沒忘記將珍珠封存保管。

沈曌跟在他們身後，一起坐上了返回合盟的機械車。她看著身後逐漸化為零星一點的建築物。

重新收回視線，沈曌像是把自己劈成兩半，一半留在了孤兒院，另一半要回到執行者大樓接受審訊。

不止是她，那天所有參加了失地收複的隊員，全部都要接受腦機調取記憶。

沈曌蜷起手指，手背上的傷口猙獰可怖，血珠順勢滴落，像長蛇蜿蜒纏繞。

她無知無覺地垂著頭，她不能被調取記憶，需要有人幫助她。

……

方珩知道孤兒院的事情，還是從其他清潔工閒聊的時聽來的。他握著手反複在家裡徘徊。

直到他把自己繞暈了，才走到駱淮麵前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我們那天如果進到孤兒院裡就好了…你一定會發現那堆玩具熊有問題，就不會有人死了。”

駱淮低著頭，家居服的袖口挽起，他坐在沙發上，一邊查閱事件記錄檔案，一邊解釋道，

“玩具是在我們去孤兒院幾天後送過去的，而且孤兒院不允許攜帶金屬器械進入。

除非是在珍珠爆炸的瞬間，我就在現場，才可以試試去救下那個死去的執行者。”

但也隻是試試，80%以上的幾率他會和執行者一起死亡。

駱淮想起了紀蜉提過的珍珠和娃娃，這並不是普通的異端入侵事件。

事情是暴行組織搞出來的，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因為薑綏的猶豫，他們並沒有達成合作。

畢竟讓一個肩負著生存區興衰的執行官容下一隻S級異端，這本身就不可理喻。

“異端入侵會讓合盟加強防禦和巡邏力度。平時你要小心，如果有突發狀況一定要聯係我。”

方珩皺起眉點點頭，他想說如果他在，他也可以使用【速度】天賦救人。

可問題就是他們和爆炸源擦身而過，將危險留給了人類，這種無力感讓方珩覺得很難過。

駱淮猜到了方珩的自責，伸手去握住小貓的手腕，

“你不可能救下所有的人。”

這是事實。

合盟能夠迅速派出防爆員，解決掉孤兒院的隱患，已經是這件事最好的結局了。

“有人在暗處幫助人類。”

他盯著方珩空空如也的左耳，若有所思，

“也有人在害人。”

方珩沒明白他的意思，手臂被驀地拍了拍，駱淮伸手把人拉進懷裡，讓方珩坐在他身上。

“後麵合盟要審訊事件相關人員，瑪莎修女也會被帶到審訊室，你想不想看她一眼。”

方珩微微睜大眼睛，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遲疑地點著頭。

“我想看她。”

“好，明天下午我接你，運載車經過內城安檢時會停十分鐘左右，我們可以在車上看看她。”

方珩想這已經很好了。

“她不會有事吧？”

“隻是配合調查，畢竟事件發生在孤兒院。小玉，她不會有事的。”

駱淮隱瞞了另外一個原因，瑪莎有包庇異端者的案底，所以合盟對她的審訊會更加嚴格。

方珩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蜷縮在男人懷裡，

“嗯…”

——

執行者大樓。

深棕色的辦公桌上堆放著成摞的文件資料，薑綏就這樣伏在案邊，在門被敲響時，肩胛處輕輕一動，撐起身。

她已經熬了幾天，從突襲清剿暴行組織，顧子路暴斃，到這次【珍珠爆炸事件】。

其中的千絲萬縷，讓薑綏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保衛者突擊清剿暴行組織在城內的據點，顯然徹底激怒了江霆。

珍珠產自於海底工廠，但機密劃分是A級，是合盟內部都沒有多少人可以觸及的秘密。

普通人隻會把這場事件當做異端入侵，生存區被□□乾擾，千瘡百孔，一片狼藉，而真正的幕後黑手完美隱身。

薑綏知道，這是江霆的反擊。

看起來這位瘋骨首領是恨死薑綏了。

當然薑綏不介意他的怒火再強一點，最好把爆炸源送進她的辦公室。她正愁找不到機會處理掉這些桃源的附骨之疽。

電腦顯示屏裡麵的畫麵停留在外城安檢處，畫麵正中央是幾個鬼祟的乞討者。

薑綏撐著頭，辦公室的門緩緩打開，顧相宜抱著檢測報告走進來，第一句話就是，

“所以你決定好了麼？要不要同意駱淮的交易？”

薑綏眯了眯眼。

執行者不能私藏軍火，這是合盟鐵律。

但駱淮不是執行者，離開桃源後，他去了合盟總部，搖身一變成為了合盟培養的科學家。

這樣一來，他的行為界限就很難判斷。

畢竟合盟那群老頑固並沒有把科學實驗人員，列入限製的範圍內。

如果上麵真的問駱淮的兵械從哪來的，薑綏也可以把自己摘乾淨，這才是她同意這筆交易的主要原因。

她能坐到執行官這個位子，不僅要看能力，還要學會牽製各方，為人處世。

她畏懼方珩的天賦，也畏懼駱淮的能力。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圈攏他們，讓他們的鋒芒不會傷及桃源。

這是一場各取所求的交易。從駱淮把暴行組織的據點作為誠意告訴薑綏時，這場交易就已經開始了。

隻不過當時薑綏是被動的，現在她會主動出擊。

“我的答案是，同意。但如果他產生了背叛合盟的心思，我會是他的行刑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