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我有辦法認出野風了。”

方珩把鱗片揣進口袋裡，雙手撐著操作台從地上爬起來。

身上被臟水洇濕了大片，方珩蹙著眉，把外套脫下來。

他沒有換洗的工作服，一件外套當天洗，當天蹭頂樓休息室烘乾機烘乾。

無燼沒有理會方珩說的話，正在檢測方珩的身體狀態。

“檢測到你的大腦內部正在分泌內啡肽，方珩，你很痛苦。你的身體正在試圖替你緩解這種痛苦。我不知道你剛剛發生了什麼。”

方珩突然間倒地抽搐，無燼嘗試了多種方式都無法喚醒他。

昏倒時間大概十幾分鐘，在那段時間，無燼以為自己再次見證了異端者的死亡。

“謝謝，我沒事。在你對我坦誠相待之前，我的一切都和你無關。”

“……”

這種說話方式真的很不像方珩。

他在故意模仿無燼的語氣，像是在學舌的小鸚鵡。

無燼發出一串機械笑聲，

“方珩，你真有趣。”

通訊器內發出數據代碼傳輸的聲音，方珩手腕上的通訊儀震動起來。

“李南方的磁卡可以開啟猩紅之塔的一隻保險櫃，那裡麵藏著我的銷毀方式…”

無燼說話的同時，方珩查看了通訊儀內的訊息。

原來早在李南方創造無燼時，就同步研究出了摧毀無燼的藥物製劑。

和ZH-45類似，隻不過45號藥劑像是為期一年的慢性毒藥，看著仿生人一點一點走向死亡。

而摧毀無燼的藥劑，頃刻間就會抹殺他。

無燼叛逃之後，李南方就一直在完善研究成果，但還沒等到他去親手抓回無燼。

自己就已經死在了【合成肉事件】中。

方珩：“這是你借機殺掉他的原因之一麼？”

無燼：“他是創造我的人，人類的親緣關係中，如果孩子犯錯，稱之為父親的一方會主動承認自己的過錯，但他隻想要抹殺我，卻沒有自己悔過。

我在替他完成他該做的事情。”

能讓無燼表露真正的想法並不容易，但方珩還是做到了。

方珩低頭嗅了嗅指尖的腥氣，把手洗乾淨。

“所以你還是承認了，他是你的父親。也承認了你是殺害他的真凶。”

——

一天工作結束，駐留在科學實驗基地的工作人員被統一分配到了臨時宿舍，方珩的通訊儀裡訊息彈出七八條。

【末世在即，你還在因為無法保護自己而焦慮麼？你還在因為糧食不夠而忍饑挨餓麼？

桃源最新研製產品：智力營養液，可以助您一臂之力，詳情谘詢：×××789，F區地堡六層633室】

方珩麵無表情地把這個通訊號拉黑。

他主動聯係了秋水奶奶，外城地堡再次被封控，無人進出，保衛者守衛在每個進出入口。

好在他前幾天提前給秋水奶奶送了救濟糧。

【小珩，白天我在3層的娛樂室和幾個老姐妹跳廣場舞，一切平安，就是有時候舞步太難，奶奶總是跟不上節奏。隔壁家鄰居分了幾個根莖瓜，真是靈啊靈啊(跟鄰居學了一句方言)，勿念。】

方珩勾起嘴角，回複了明秋水後，下一條訊息來自駱淮。

【今天晚上，合盟會開啟猩紅之塔內保存的應急預案，所有的實驗員都會到那邊去待命，如果聯係不上我彆擔心，可能新裝置上線，導致的信號基站電壓不穩。】

信息是兩個小時前收到的，方珩目視窗外，坐在下鋪床位上。

【好，我現在在臨時宿舍，一個房間有6個人，其他室友還沒回來，我就先選了靠窗的床位。】

回完消息，方珩就覺得兩個人的對話很生硬，像兩個陌生人，公事公辦的語氣，一點都不親昵。

所以在這條訊息發送成功後，

方珩揉了揉臉頰，舉起通訊儀，精挑細選出一個貓咪表情包發了過去，配文：

【喵】

瞳仁在昏暗的房間裡漸漸放大，方珩捧著通訊儀，還沒收到回複，就自顧自不好意思了起來。

是不是有點過了…

他把通訊儀倒扣在床上，幾乎是瞬間就收到了回信。

駱淮回了他一個小狗蹲坐傻笑的表情包，是白色的薩摩耶。

捧著通訊儀的手微微一頓，方珩把圖片放大，和裡麵的薩摩耶對視。

好像在以前，他還是小貓的時候，也見過一隻純白色的薩摩耶，每天晚上六七點，會跟著主人到孤兒院附近遛彎兒。

方珩晃了晃頭，把異常的感受拋諸腦後，緊接著駱淮又發過來了一條訊息。

【你的房間能看到猩紅之塔麼？】

方珩坐起身走到窗邊，由近及遠眺望著，終於看到了零星一點紅色高塔的身影。

【可以】

消息剛剛發過去，駱淮就申請接入頻段，方珩心臟亂跳，隨手理了一下衣服，按下同意。

“怎麼啦？”

“我在猩紅之塔，現在是休息時間，想聯係你，聽聽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