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款心裡沒有多少怨氣,直接地走掉,純粹是她不想再多呆一秒。
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生存規則。
在瀛山之上的紅房子裡,你要做的是舉止得當,小心翼翼,控製自己的情緒,而在鬆沙,你要懂得金錢和拳頭的力量以及適當時候的吃虧。
而兩個地方的共同法則就是,一定要反應靈敏。
天色已晚,店鋪敞開,招牌惹眼,街上人來人來,這時陸未款反而走得輕鬆,背囊空空,她已經沒什麼好讓彆人惦記的了。
“哎,你等等!”
陸未款回頭,是那個個子還不到她肩膀被稱作小黑魚的男孩。
“看樣子你不是回酒店。”雖然這個方向也能到繁華地段,不過遠得多,“還是你迷路了?”
陸未款不說話,直接走了。
轉過彎,有一家茶館裡,說書的先生眉飛色舞,聲音洪亮說道著曾經在風石島城發生過的戰事和英雄;比鄰的是一個清吧,裡麵燈光柔和,一個民謠歌手述說著水手海上生活的枯燥和艱辛。
“哎,要不然我做你導遊吧,我閉著眼睛都能給你找到你要去的地方。”
陸未款說:“你剛才也看見了,我的錢包已經被拿走了。”
男孩眼距較寬,嘴唇偏厚,笑起來更像一條魚,他笑說:“嘿嘿,我心裡是一直記著的。我還想問你是不是忘了呢。看來你沒忘,是不在乎。”
畢竟剛才那滿滿的一疊也不算少啦。
黑魚經過一家小破門前,對坐在門檻上的老人說:“二叔,灌一斤啤酒。”
等他接過一袋啤酒,瘦高的身影已經拐彎了,他連忙追上。
“哎,你其實是風石島城的人吧?哪一塊來的?”
陸未款依舊一言不發,她覺得沒有必要告知。
黑魚把啤酒交給迎麵走來的一個小女孩說:“美麗,幫我把酒帶回去。”陸未款又走遠了,他又急忙追上,“喂,你這是在擺有錢人的架子嗎?”
陸未款停下看著他,說:“下午你跟著我是為了我的錢包,你現在跟著我又是為了什麼?”
“交個朋友嘛。”黑魚又說,“你說的,我們是同類,我這叫惺惺相惜。你是一個漂亮得讓人輕視的女孩,可在我看來,你比我所有的朋友都厲害。你起點宏大,目標高級,是我向往的級彆。”
“那你能把我的手表還給我嗎?”
黑魚還想裝傻,陸未款歪了歪腦袋,他隻好笑著伸手進褲子口袋。
陸未款說:“行了,表我不要了,你彆再跟著我了。”
“彆彆彆,我還給你,我這不是試驗你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樣厲害。恭喜你通過了,做我小黑魚的朋友吧!”陸未款不接手表,黑魚討好地說道,“到現在你還沒吃飯呢,餓了吧,走,我請你吃海鮮炒飯!”
“我沒說過我很厲害。”
“可你說你是有錢人家裡的小偷。”
“任何一個有錢人看私生子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小偷。”
黑魚愣了一下。
這時迎麵而來四個精瘦黃黑的年輕人,其中一個直直走來,撞了一下黑魚的肩膀,橫插在兩人中間。
“小黑魚,我在那兒吃綠豆糕就聽見你的放屁的聲音,又在耍你的嘴皮子功夫。我聽了就煩。”
黑魚早就習慣這樣的情況了。
對於石岩街上的男孩,遭受突然的推搡和嘲弄,這是他們成長中會經曆的一個欺淩遊戲,年長的男孩看見弱者,就像看見腳邊有一個小石子,想玩了就踢一下。
黑魚笑著說:“黃桃哥,晚上好。”
那人點點頭,轉過身來說:“混血妹妹,他纏著你多久了,快看看身上少了些什麼吧。”
陸未款摸摸手腕,驚訝說道:“我的表。”
黃桃挑著黑魚放在口袋裡手,帶出了一塊鑲磚的女士手表。黑魚皺著眉望著一分鐘前還和她說話的女孩。
陸未款搶過,拿下背包,打開檢查,隨即說:“還好帶出來的東西少。哎,我的錢包呢?”
黃桃和其餘三個人聽到這話都笑了。
“我們幫你搜一搜。”
黑魚睜大了眼睛看著陸未款,不明所以。三個人自然沒搜到,黑魚就穿著洗得發鬆發淡的T恤和一條分不清黑色還是灰色的短褲,藏不了東西。
黑魚無辜地說:“黃桃哥,我才和她說了沒幾句。你看她這樣子的一個小女孩,早不知道被多少人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