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款說：“他不會跟著你了。”

“怎麼會？”

“躲在陰影裡的人害怕的是陽光。”

鬱清秋笑了，說：“我相信。”

“那我們是朋友了嗎？”

“啊？”

鬱清秋又笑了，眼睛彎彎，旁邊一個賣氣球的老人路過，飄過一陣五顏六色形狀可愛的風。

她點點頭。

“那我能去你家做客嗎？”

“為什麼不能？”

“你哥哥上次說的話，你不記得了？”

陸未款又說：“過兩天，我去找你，可以嗎？”

鬱清秋有點失望，還要兩天。她點點頭。

陸未款說：“畢竟你還不知道周一再去上學他還會不會跟著你。”

後來那男生當然沒再跟著她。

鬱清秋也在周一的晚上再次遇見了陸未款，她說叫她阿未就行，再後來她們成了朋友，一大群朋友裡的朋友。黑魚崇拜她，阿綸也很喜歡她，小曼覺得她獨特。

慢慢地，其他人都看出來了她喜歡阿未。在鬆沙，這樣的喜歡和所有的喜歡一樣。

阿未身姿修長且輕盈，以至於當她走到你身邊的時候才驚覺她的身量；這兩年她的麵部線條被雕琢得更加流暢，初遇時還若隱若現的憂鬱也多化成了沉靜。

是的，她有著超越年紀的沉靜，旁人看來是長得好看的人的清高，可鬱清秋感受得到，屬於青春的彆扭和幼稚，緊張和固執早就在她身上散去，其實她早就不在這裡了，隻殘有一張屬於青春年少的臉孔。

其他人從來沒想過阿未為什麼會一直來鬆沙，像是完成按時打卡的任務，因為其他人不像鬱清秋會擔心她有一天會完全消失。

像這樣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刻，鬱清秋就會越擔心，那是越靠近，越覺得無法親密。

這時店裡來了一個男生，臉色緊張，店門口還有兩個張望的男生，鬱清秋從少女心事中走了出來。

他要了一包煙。

鬱清秋認得他，笑著招呼。

男生給了錢，接過煙，突然冒了一句：“周日，我們一起去圓角廣場吃冰淇淋吧？”

陸未款抬頭望了一眼那男生。

鬱清秋聞言，隨即搖了搖頭。

男生垂著臉走了，店外還有等著他的兩個朋友，一個似乎打賭輸了掏出了錢，另一個笑著收了兩張票子，兩人都拍了拍男生的肩膀，三人走遠了。

陸未款問：“圓角廣場的冰淇淋很好吃嗎？”

“應該吧。”

“那你怎麼不去？”

“我不想和他一起去。”

“那我們去吧。”

鬱清秋欣喜地看著她的側臉，陸未款隻是說：“正好我還沒去過圓角廣場。”

身後沒有聲音，陸未款轉身，看見鬱清秋失望的表情，不明所以。

陸未款不是在這裡長大的孩子。

在這裡一個人想約喜歡的人，要麼去浴場吃紅豆冰沙，要麼去圓角廣場吃冰淇淋。

從他們爸媽的爸媽開始，就有的一種被拒絕沒那麼尷尬，而接受又很有期盼的表白方式。

鬱清秋隻能拚湊出一個微笑，說：“可以啊。”

陸未款翻了一版報紙，繼續看著。

金姨回來了，抽掉了陸未款手裡的報紙，說道：“要看報紙就買，哎，你這麼一看，哪能賣出去。”

“媽，這報紙今天已經賣不出去了。”

“誰知道呢，這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金姨把皮包往櫃台上一放，刮了陸未款一眼，然後開始把店鋪門口的貨架往裡麵搬，“站這兒半天了，也不曉得幫忙收拾。就拿著個報紙看，你以為你是模特兒哦，又不能招攬顧客還擋著路。”

陸未款笑著幫忙搬著水，這時兩個女生走到她麵前，問楊梅汁好喝還是菠蘿汁好喝。

金姨連忙走上去說，兩個都好喝，鮮榨的果汁，一定要嘗一嘗！

陸未款朝她們笑著點點頭，兩個女生高興地買了。

金姨收了錢，說道：“還不趕緊搬，難道等著清秋幫忙嘛！”

“媽，我又不是不能幫忙。”

“你是能，但要她又有什麼用呢。你不能光圖她長得漂亮吧，漂亮你沒有嗎。況且我寶貝不僅漂亮，還有腦子，就是遇上這個......”

“哎，媽，我肚子餓了，給我弄點吃的吧。”

“你看，你又喊你媽了，你咋不喊她，她站這兒半天了。”

“金姨，我肚子也餓了。”

“那你趕緊給我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