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梨心有戚戚,隨後悟到什麼,皺眉道:“阿柳姑娘,你拿我作藉口?”
她鼓起臉的模樣有些可愛,柳白筠愣了愣,鬆手道:“……我與知梨姑娘所言皆是實話,並非故意利用。”
柳白筠不想接受杜姑娘的愛慕,一是因為確實對她無意,二是因為每夜總夢到一位嬌俏少女,應當是她心許之人,不知為何失去了相關記憶。正好南知梨與夢中人有幾分相似,便順勢提起,以此斷絕杜姑娘情思。
南知梨悶悶地道:“既然解藥還未研製成功,我就不打擾了,過幾日再來。”
沒等走遠,再次被柳白筠拉住。
她無奈地笑了笑,將一瓶藥放在南知梨手心。
“這是可以抵禦人麵果氣味的藥丸,製作匆忙,勉強可用。知梨姑娘若不嫌棄,便當做我的賠禮。”
南知梨握著冰冰涼涼的小瓶子,問道:“你不是說功敗垂成麼,怎麼還會有藥丸?”
“人麵果的真正解藥確實難尋頭緒,但能夠暫時緩解的藥已找到了,服用後會減弱黑氣影響,每粒可管半個時辰。”柳白筠道。
南知梨攥緊小瓶子,哼聲道:“藥我收下了,不過你該賠禮的不是我。若是不喜歡杜姑娘,儘早與她說清楚,不要拖拖拉拉傷她的心。”
柳白筠略作思忖,點頭應承。
南知梨走到大堂中,聽外麵的段翊手足無措道:“哎哎哎,我就吃了一隻橘子而已,你怎哭得肝腸寸斷?那我賠你銀子行不行?”
杜姑娘理都不理他,蹲在藥材旁抹眼淚。
南知梨踟躕地挪到她身後,沒來得及開口,杜姑娘便像背後長了眼睛般,站起身飛快地走了。
段翊滿腹疑問道:“她怎麼了?”
南知梨有些愧疚,又有些鬱悶,沒好氣道:“你彆管!”
平白無故被凶,段翊弱弱地道:“那我們等會兒去做什麼?”
南知梨決定進內城找狸花貓,道:“你回春風樓去吧,我還有事。”
“你是不是嫌我礙手礙腳?”段翊怏怏不樂道,“你嫌棄我,杜姑娘嫌棄我,就連蘭香也嫌棄我沒用……”
“我可沒空哄人,讓你回春風樓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萬一我被侍衛抓住,說些好話說不定可以僥幸逃脫,你就不一樣了。”南知梨道,“你在外頭待膩了想回家的話,跟著也行。”
段翊耷拉著臉,越想越不服氣。
研究人麵果是他最先提出來的,柳白筠是醫女也就罷了,南知梨隻是比他年紀大些而已,也要把他蒙在鼓裡,這根本不公平!
既然她們小看他,那他偏要做出點什麼證明自己!
段翊悄悄往南知梨的方向追去。
……
“守衛竟然比先前更加森嚴,莫非是城主著急尋子的緣故?”
南知梨藏在斷牆後往裡偷看,時不時過去幾名侍衛,神色肅穆,四周無人時也不互相談笑,行動整齊劃一,與從前吊兒郎當的習氣截然相反。
正當她把心一橫,腳掌踩在磚頭上準備翻牆的時候,交談聲自風中送至耳畔。
“莫先生吩咐,將這一車送至外城,放在老地方,不得有誤。”
“是。屬下定不辱使命。”
馬車駛過斷牆時,南知梨鬼使神差地往上一跳,扒住頂部,一點點挪進車內。
果然不出她所料,整輛車隻有駕車的侍衛,並無其他人。
車廂裡放著幾隻大麻袋,散發出濃鬱到近乎刺鼻的臭味,南知梨取出藥丸服下,無聲無息地縮在角落裡。
她有種預感,侍衛的任務定然與人麵果有關,若是能得到更多訊息,說不定柳白筠就能研製出解藥。
有莫先生的命令作為護身符,車駕一路暢通無阻,穿過內城城門,向川澤城西方而行。
川澤城西方有山川沼澤,林地茂密,資源豐富,是采藥、采野菜、捕魚的好去處。
侍衛驅趕著馬車,直到快到超出川澤城範圍,車速才降下來。
南知梨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待下去了,看準機會,經過綿軟草地時就地一滾,毫發無傷地下了車。
侍衛無知無覺,將馬車停在莊園外,從車廂中搬出所有麻袋,悉數拖入園中。
南知梨藏在山石後麵,耐心等侍衛完成任務駕車離開,隱蔽地接近莊園。
門口無人,看守莊園的而隻有鐵鏈與鐵鎖。
嗚嗚作響的寒風吹得人骨頭縫裡都透著冷,她輕手輕腳地爬上樹溜進莊園內。四處張望,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枯黃,沒有任何一株植物活著。不論是青草還是樹木,都被抽乾了所有生機,隻剩乾癟的屍體。
“這是什麼地方……”
南知梨的心陡然沉重,循著地上留下的淩亂腳印,來到一座小山丘腳下。
仰頭望去,山丘頂上有棵枝繁葉茂的碧綠大樹,在死氣沉沉的背景襯托下格外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