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What ma……(1 / 2)

大連-溫哥華的這條航線,開通不久。父母到周水子機場送機的時候,有意無意的念叨了好幾遍這條新的航線,曉晨自然明白話裡的那個意思,回家較以往方便多了,要時常的回來。她聽著心酸,越發感到自己的不孝,父母年紀都大了,她是應該承歡膝下的,可她真有不得已,無論陶山石還是官昱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怎樣,於是隻好逃。遇事,她也隻會逃!

然而,麵對父母透著灰白的發,布滿細縐的臉,她除了怪罪自己,埋怨自己,似乎也就隻能答應說:“這機票是open的,我到溫哥華以後就去把回程改為聖誕節。爸媽,我這就進去了,你們也早點兒回去吧,路上開車小心。”

懷著深深的歉意,她登上了飛機,可帶著這樣的離彆愁緒,又怎麼會有心情逛東京?她早不是那個第一次來東京瘋狂購物的小女孩兒了。隨便買幾件Issey Miyake的衣服,就給淳於蜓挑了瓶一生的水,她曉得淳於蜓有收集香水瓶子的不良嗜好,而一生的水尤以瓶身設計獨特馳名國際,想必淳於蜓會愛不釋手。

餘下的時間充裕,倒不好打發,也不能總是躺在帝國酒店的大床上,那樣她會輾轉著胡思亂想,陶山石、陶太太、官昱成、姚桑桑……她不能這樣下去!逼自己洗漱出門,卻無處可去,四周都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迷宮一樣。最後,她做了一個大膽而破格的決定,打的到了吉原。

東京的吉原、福岡的中州、劄幌的薄野,這是日本最有名的三處紅燈區。雖然官昱成從來不對她說,甚至刻意的隱瞞她,可她還是知道,他喜歡這樣的地方,就像她喜歡圖書館。說到底,她仍是想了解他的整個世界,好與不好,整個的世界。但是街上的紅男綠女,靡靡醉音,又總是讓她聯想到墮落,她不是沒有過墮落,可現在這墮落讓她害怕。她怯怯的站在人潮洶湧的街頭,任秋日的驕陽曬著她,竟不敢再邁出一步。

她無法走進去!停在他所迷戀著的世界之外,隻能是這樣。也許這一生,她再也沒有了那樣的無畏勇氣。當年是怎麼做到的,居然會一個人去看table dancing?那一夜,即使不是官昱成也會是旁人,她很清楚去那樣的地方就該預料到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做得出,就不能後悔!隻是有很多事情,發生在陌生人身上跟發生在認識的人身上,性質完全不同。因為認識,難免要再見。

其實他沒錯,喝了酒,亂了性,於他那種男人來說再尋常不過。錯的是她,是她不該任性的去看什麼table dancing,更不該賭氣的去喝什麼absinthe……留學生之間的一夜情,本就泛濫成災,交換性伴侶嘗鮮的比比皆是,多他與她的這一筆,根本不稀奇。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到了今天,她還在害怕這樣的地方?

她不懂,也不想懂了,反正一切都已過去,隨著時間,會煙消雲散。轉身慢慢的走開,一步步的走開……還是回酒店睡覺吧。大概休息的不錯,從東京到溫哥華那一段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她居然不犯困,一口氣看了三部岩井俊二的電影,舊片如新,好看依然。她有點意猶未儘,可溫哥華已經到了。

闊彆多年的城市,迎接她的不僅僅是往事,還有孫熙堯那一張憨厚的笑臉。她不知該作何反應,因為她太清楚這並不是巧合,他從中國追到了加拿大,半個地球,何止萬裡,但她沒有絲毫的感動。孫熙堯的出現,讓她無力亦無助……唉,也許被丁筱猜中了,她是在給自己惹麻煩。勉力笑一笑,問,“你怎麼來了?”

孫熙堯上前一步,推過她手中的行李車,“我怕像十年前一樣,再也找不到你。曉晨,對不起,我沒能做到和你的約定,可是我若不來,你還會再見我麼?”

她彎彎唇角,沒再出聲。他不來,她自然不會去見他,乾什麼呢,又不是真想同他結婚生小孩。隻是,他怎麼會來的?時間點算的又剛剛好,不奇怪?因此問,“你知道我乘這班機?”他點點頭,“是陶太太告訴我的。”她一愣,呆呆的望住他,卻不明白那位陶太太,陶山石的太太?這答案叫她總有些心虛,不敢把這話題繼續,可由不得她不去深想,陶太太這麼熱心,幫了他一次又一次,到底是為什麼,撮合一段姻緣?

他見她始終不說話,也沒開口。這些日子,他有哪一天不是度日如年?現在能這樣的看著她,他很滿足,也很知足。其實是沒什麼所求了。推著行李,站在她身旁,陽光從玻璃天頂照下來,溫暖異常。他覺得自己很幸福,至少在這一刻,是幸福。她還在望著他,眉心逐漸鎖緊,似沉思,眼睛迷蒙蒙的,那裡頭像是藏了什麼秘密。跟陶太太有關?他瞬間打斷自己的想法,無緣無故的揣測她似乎不好。

周圍很熱鬨,尤其是這國際到達處,許久不見的朋友或親人再次相見,那種高興勁兒無法言喻。他四下裡看看,知道和她這樣的站在路當中,很礙事兒,於是去問她,“曉晨,你要去哪兒?”

她恍然回過神,匆匆收拾了心情說:“我要把行李給托運了。”

他吃驚,“怎麼,你不打算留在溫哥華?”國際航班的行李可以在目的地直接提取,她費這事兒做什麼?剛看到她推著行李走出來時,還真以為她要留下呢,原來又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不過他這回是鐵了心,她去哪兒他就跟去哪兒。他再也不要把她找不到!

她搖一搖頭,“箱子裡的東西我現在用不上,先寄回家。”說著去辦了托運手續,然後給淳於蜓打電話,溫哥華和多倫多差三小時的時差,這時候淳於蜓也下班了,所以她叮囑,“晚上彆出去瘋了哈,早點兒回家簽收。”

淳於蜓照例要問,“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想想自己的行程,忖度著說:“最少也得十天半月吧,我還要去SFU問問那個中英口譯的課程。”

淳於蜓慨歎,“你可真是閒的沒事做,那課程是continue的課程,價錢跟國際生一樣,貴死了,你錢多了燒的吧,還要讀?讀書讀了那麼多年你還沒讀夠啊你,算了,說你不聽還浪費口水。曉晨,既然你現在不回來,那我就去阿卡普爾科度個假。”

她笑,“好呀好呀,除了Taco你什麼都可以往家裡帶,最好是個墨西哥男人,據說那兒的男人最具耐性了,尤其哄女人太有一手,溫柔體貼還細心,我都沒見識過。”

“你見識啥呀見識,我要讓你見識了,官昱成肯定要有殺我的心!”

她麵容一僵,找不到繼續下去的措詞,官昱成……官昱成……她該怎麼去解釋他們已經分手了?那些不能稱之為理由的理由,實在蒼白,哪兒能說服淳於蜓?還是見麵再說吧,又扯了幾句旁的話,才掛電話。

孫熙堯正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抱著她的登山包,鼓鼓囊囊,看起來像個back-packer。她忍不住莞爾,堂堂孫氏企業的總裁啊……這麼一想,還真有點過意不去,平白無故的要他等在這裡。走過去,委婉的說:“謝謝你來接我,不過等一下,我要去NANAIMO。孫熙堯,你還是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