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Pains o……(1 / 2)

此時陸新已把釣螃蟹的籠子取了來,加入隊伍,一起向通往深海的浮橋走去,滿天星輝下,海水透著新開采出的煤炭的晶瑩光澤,黝黑的沒有邊際。那浮橋修的像路,平坦開闊,兩側是一隻隻朦朧的貼地燈,微微散著暈黃的光。海浪不時地拍擊著橋岸,水花濺落在地燈周圍。官昱成回頭,正打算替陸新拿一個籠子,卻見曉晨迎麵而來,四境都是空曠的海,似有潮潮的海水漫上心田,逐漸侵蝕他的感覺。浮橋安靜的睡在他腳下,可大海仿佛搖籃,一蕩一蕩的推著他,長天月華,清輝冷寂,他真想甩開身邊的Katie。隻是他太清楚,曉晨不是走向他的,也不可能走向他!

浮橋隻有這麼一條路,依然錯身而過。

曉晨感到有點冷,就把衣服帶的那帽子戴上了,縮著脖子搓著手掌,低聲對岑靜嫻說:“我就不明白,你怎麼愛釣螃蟹,大半夜的冷不冷啊?”

岑靜嫻糾正,“我不是愛釣螃蟹,我是愛吃螃蟹,可白天有人在這兒總不能來釣螃蟹呀。辦個螃蟹證花錢沒所謂,但規矩太多,什麼個頭不到的要丟回海裡,什麼母的要丟回海裡……還規定了時間,繁殖季節更是不能釣,這都什麼跟什麼,螃蟹母的比公的好吃,難道老外不知道?真要按規矩來,一個晚上也釣不上來幾隻!”

這是真話,在生態環境的保護上,中國人的意識是差了點。曉晨也沒這方麵的意識,每每看到校園裡到處跑的兔子,就奇怪怎麼會沒人抓著吃?而且她也愛吃螃蟹,聽岑靜嫻如此說,當然沒異義。

陸新放好了誘餌,然後把籠子往遠處丟,撲通一聲響,那籠子緩慢的沉下海,係在浮橋上的繩子也跟著跳進海裡遊泳。官昱成卻懶得使勁,他直接就將籠子順著浮橋放入海中,濕漉漉的繩子從他指縫間噝噝的溜下去,而Katie站在一旁,盈盈含笑的看著他,然後在手袋裡掏出包紙巾,遞給他,“擦擦手吧。”

岑靜嫻眼睛專會注意這種事情,趕緊碰了碰曉晨,“看見了吧,繞著太陽轉的行星。”

曉晨輕笑,“你可真壞。”腿腳始終不曾閒著,不是蹦蹦跳跳就是原地踏步……她真的好冷啊啊啊啊啊!月亮被海風刮遠了,在夜空中拖出一道長長的月暈,投影到海麵上,似能看到水底下有什麼在動。竟是幾隻海獅,忽快忽慢的遊到了浮橋旁邊,時不時地冒出水麵,那灰黑色光滑的小腦袋其實不小,可配上長長的胡子非常可愛,又透著精靈樣兒,叫人很想去摸一摸。曉晨蹲到了浮橋邊兒,準備拿著捕螃蟹的誘餌去逗弄海獅。

陸新緩緩拉回拴螃蟹籠的繩子,打趣一句,“看它咬你一口。”

曉晨哧笑,“那我把你先推下海,替我擋著它。”

岑靜嫻也聊了幾句,隻官昱成和Katie不言語,他不是不想說,隻是找不到合適的內容搭進去,反正聽曉晨說話是一樣的,他喜歡聽。曉晨又在發表感慨了,他不曉得她哪兒來那麼多的感慨,仿佛傷春悲秋的深閨少女,可惜自己不是她等待著的命中良人。她說:“我上回還在橋頭見過長嘴鷺鷥捉魚呢,這裡的野生動物不要太多了。”

這麼閒聊著,也就沒那麼悶了,還能驅散夜晚的寒氣。時間追趕月亮去了,海獅們卻不願離去,也不怕生的在浮橋邊上玩耍。陸新和官昱成釣螃蟹的戰果並不佳,經常提上來的籠子是空的,可綁在裡麵的誘餌已經沒了,估計是被蟹鉗給鉗走了。過了淩晨兩點,螃蟹也沒釣上來多少隻,其中不夠手掌大小的那些終究不好意思留下來,又放了生。曉晨漸漸困的支撐不下去,身體更冷,不得已道:“我不陪你們了吧。”

岑靜嫻看看表,又看看曉晨的臉,裝不出來的深深倦容,也就說:“那叫陸新送你回去吧,這些螃蟹你順便帶回去。”

曉晨打著嗬欠謝絕,“我又不會做,我帶回去做什麼?”

“倒也是,那你明晚來我家吃螃蟹好了。”

曉晨點點頭,又跟官昱成和那個Katie道彆,轉身慢慢的走開。浮橋很長,折疊著向岸上延伸,她的背影在官昱成的眼睛裡一點點地變小,直至消失。她和他,每一次都是這樣,即使相交在了一個圈子裡,也客客氣氣的熟不起來。其實他早就不奢望了,連白日夢都不再做了,隻要和她做個能說上話的普通朋友就成,仍舊是難,他感覺得出她在他們中間豎起的堅固堡壘,測不出的城牆厚度。

海獅們像是玩耍的夠了,一隻隻的相繼離開,攪著海濤聲,細微入耳。他輕輕歎氣,做了個自己根本不想做的決定,以後再也不要跟祁曉晨見麵了,何苦?日子久了,誰還能忘不了誰?!這世上的樂趣有很多很多,推陳出新,Katie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世界裡,本就從未有過祁曉晨,那麼未來,她全然的無蹤無跡又有什麼所謂呢?

沒有所謂!

夜仿佛凝了化不開的墨汁,又濃又黑。曉晨到宿舍是兩點一刻,匆匆上樓,她隻想倒頭就睡。可就在走廊裡的門被推開的同時,她竟看到了在來回轉悠的陶山石,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健,似乎帶了沉思的置疑。不禁奇怪的低聲問,“這麼晚了,你沒睡覺?”

他笑一下,總不能說是這麼晚了她沒回來的緣故吧,去坦誠自己擔心她,也許會打破某種平衡,但那平衡是他的底線,所以他找了個自然而然的理由,說:“可能咖啡喝多了,一點都不困。”

曉晨瞬間打起精神,也是怪了,那些嗬欠神經全沒了,此時的她估計睡也睡不著了。她神采奕奕的望著他傻笑了笑,“我也不困。”

他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去接受的她話裡傳達的信息,可他很高興聽到她這樣說,就像是一個局麵,都在他掌控以內,讓他不可理喻地感到了滿足與成就。這種感覺,遠遠超出了他對青春的那些眷戀沉迷,也許這一刻的她,在他心裡的地位升了級。也許隻是今夜的他,太寂寞……他不願糾纏到底是為了什麼,卻說:“那我們出去走走?”

她不假思索的同意,不是不激動,這還是他第一次約她,在月朗星明的淩晨,伴著四月熏風的醉人情懷,單獨的約她。高中時代,孫熙堯也經常在晚自習後單獨的送她回家,踩著星光、踏著月色,兩人喁喁細語的走一段路,少男少女,在花季雨季裡吐露心聲,可她從不覺得那是約會。不過同學間的友誼罷了。可現在不一樣,應該說,陶山石向她提的出去走走,是她人生裡的第一次約會。

第一次,男與女的約會,總要彼此相悅的吧?

她開心的合不攏嘴,笑意融進眼底、心底。付出還是有回報的,他約她出去走走,也許他不會清楚這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身體裡的每一條血管都像是炸開了,翻湧著喜悅的浪花,心臟的功能有些衰竭,她太緊張,太興奮……原來張愛的話是對的,她願意這麼屈就著自己去卑微,卑微的迎合他的確能開出塵埃之花,她真的願意。

又向走廊門口走去,在她要擰那圓圓的把手時,他搶先一步,振振有詞地說:“這樣的事情,女孩子理應讓男人來服務的。”她的心兀然一跳,再也控製不了速度,走廊裡燈光很亮,他的眉他的眼,毫無預警的罩住了她跳動的心,像個玻璃罩子,嚴絲合縫的罩住她的心。耳朵倏然一熱,烘著麵頰也是熱熱的,她多少難為情,低著頭從他身旁匆匆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