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來這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馬賽克無視了風祈驚異的眼神，一把將椅子拽到身前，坐下，剛好能夠擋住房間裡唯一的出口。他雙腿交疊，手指在膝上一下下的輕點，“不說清楚，彆想離開這裡。”

風祈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問了一句：“你知道這裡是個幻境？”

男孩的手停了下來，看向了陰沉的窗外，半晌才呢喃到：“原來這裡不是現實。”

“我對你，以及你的朋友沒有惡意，簡單來說我並不是這個時空的人，穿越回來就是為了拯救這個學校的。”見男孩態度逐漸鬆動，風祈趕緊繼續說道：“在我的時空裡，我和我的朋友被騙來了這所學校，但學校莫名出現了一個冤魂，我們危在旦夕。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找到當年的真相，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

他添油加醋地訴說著自己的無辜以及朋友所麵對的巨大危險，同時他能察覺到，男孩的態度也越來越鬆動，就當他快要說道“我們的另一位同伴不幸身亡”的時候，男孩抬手打斷了他。

“行了，我知道了。”他雙手交叉，低著頭看向自己的手，說道：“我知道了，原來是這樣。”

“對不起，大概是我害了你們。”

雖然已經大概猜到麵前的男孩就是未來的“他”，但風祈還是裝作驚訝地樣子略顯誇張的問道：“為什麼要這樣說！你不是受到傷害的人嗎？”

男孩聞言偏開了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產品能夠什麼時候開始，學校就變得非常的怪異。”他想了想，舉例道：“每天都相同的課程，同學們越來越模糊的臉，堪稱荒謬的規則，還有終日的烏雲和陰風。但最奇怪的是，除了我，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包括我的朋友。”

“直到大概兩個月前，你剛剛見到的那三個轉校生轉到了我們班，他們很特殊，非常特殊。他們不懼怕學校裡的規則，那個女人甚至敢以身試錯。明明三個人都不是上高中的年級，但是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他們經常會提到什麼‘主線’‘副本’”‘任務’”

說道這裡，他若有所思地問了一句：“所以我所在的世界是一款遊戲嗎？”

風祈斟酌著回答：“應該是這樣的，但大概率這裡隻是對於過去故事所承載延伸出來的一個幻境。”畢竟係統肯定不會好心到讓他們直接改變劇情逃離遊戲，如果他在這裡殺死了上一屆的遊戲玩家，那那些早就逃脫了遊戲的人是死還是活呢？

男孩沒有對這個問題多做糾結，點點頭繼續說道：“其實最初我的世界不是這樣的，也就是他們來的前幾天才變成了這樣，很突然，沒有任何征兆。”

“等等，”風祈打斷了他：“你是說這裡原來不是這樣？”

男孩轉過頭看著他，空洞的馬賽克有些瘮人，似乎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還是低下了頭，說：“‘正常’和‘不正常’從來都是相對應的。我當然要先見識正常才能知道現在是不正常的。”

“那你原來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男孩用手托著下巴，想了想說道：“老師雖然凶，但不會讓我有一種後背發涼的感覺；那時候我們還可以回家，而不是莫名其妙被全員封閉；那時候校規雖然嚴苛，但不像現在這樣無理取鬨，甚至真假參半，更不會讓我有一種下意識地恐懼感。”

“我是一個...嗯...常年第一的人。”男孩仔細措了措辭：“不是自大的問題，是因為我的確經常第一，占據了出校競賽的資格。競賽每學期隻有三次，隻有第一的人才能去。他們這樣霸淩我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我當了他們的路。”

“其實的確，我不打算再活著了，但我確實心裡有恨，如果你們在將來真的遇到了一個冤魂的話，恐怕就是我。”男孩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讓你們因為我莫名承受無妄之災。”

風祈感激把他扶起身，講真的，聽完男孩的話，他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明明他才是受害最多的人，卻仍舊覺得是自己的錯。

那些真正有罪的人，卻能平安無事，逍遙至今。

“如果需要的話，你可以講講你的世界，我對這所學校也算是熟悉，應該能幫到你。”男孩被重新被扶到了座位上，他猶豫半天還是抬起頭，直直看著風祈說。

其實風祈並不覺得他瘮人，他也搬了個椅子坐過來，把自己所擁有的規則都拿了出來給男孩看：“這是我們的規則，是不是跟你們的不一樣？”

男孩仔細翻閱著每一張紙條，看看得過程中頭也不抬地問：“你就不怕我騙你？或者殺了你？”

風祈搖搖頭，又害怕男孩看不見，說道：“不怕啊，未來的你哪怕變成鬼了都沒有貿然對我們下手，更彆說現在的你了。”

“嘁，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我。”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風祈回頭看去，男孩的手繞到了背後，地上靜靜躺著一根鐵釘，約莫十厘米長，布滿了鏽跡。

他頓時驚起一身冷汗，哪怕自己有所防備，也注意到了男孩手的位置有所變化，可要是剛剛自己回答了相反的回答，男孩暴起拚個你死我活什麼的，他真的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他默默歎口氣，沒多說什麼，隻是拍了拍男孩的肩。

男孩不自在地哼了一聲，指著那份學生守則說：“這一份規則特彆的寬鬆，很明顯的寬鬆，甚至要比我們最初的校規還要寬鬆點。不過我不覺得學校那些領導有那麼好心，我個人的意見是，校園裡的冤魂的確有很大的危害性，甚至都已經能影響到學校所製定的規則了，沒辦法，為了自保，順便保護學生、保護自己的名譽，學校隻能改變了規則，最大限度去限製那個冤魂。”

接著，他指向另一份規則，也就是第一天晚上他們在宿舍樓裡撿到的紙條說：“我猜啊，這個規則也是正確的，隻不過適用的範圍不同。第一份規則所保護的人群是學校方主動願意保護的；第二份規則更像是已經被學校所拋棄，也就是完全不用遵守第一份規則的人所總結出來的求生手段，是被逼無奈。”他聳聳肩，把兩份規則還給風祈，“我瞎說的，彆信我，當個樂子聽吧。”

說著，他就打算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