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話說這徐錢瞧著春分……(2 / 2)

春風美 祁淇 4520 字 1個月前

疏采一把接過他的藥,退了幾步,努力使聲音平靜些:“謝謝你。”

徐錢緊跟著她走上幾步,“不謝,小美人。”

正這時,春分忽的拽住她的手,猛地向前奔去,“快跑!”

徐錢並沒有追上來,隻在身後哈哈大笑道:“跑什麼跑,我們三哥發了話,決不會找你們麻煩的。”

儘管他這樣說,兩人還是一口氣跑到西門,小三已經在等著了,見著兩人氣喘籲籲的樣子不禁問道:“你們怎麼了?”

春分喘著氣,扶住牛車:“沒什麼,我們比賽來著。”

小三笑道:“真是孩子氣。”突然他發現了春分發青的額頭,又看見疏采腦門上赫然的白紗布,驚道:“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們了。”

春分假裝捧腹大笑道:“小三哥,你太會想了吧,我們跑的時候摔的,痛死了,倒黴吧,不許笑啊!”

小三有些將信將疑,但又問不出所以然,隻得罷了。他拿出一盒點心遞給春分,不大好意思道:“你們跑成這樣累了吧,拿著在車上吃。天色也不早了,快上車吧。”說完便去套好車。

兩個女孩子一天都沒吃東西了,剛剛嚇得夠嗆,哪裡還覺得餓。這會聽小三一說,摸摸乾癟的肚子,胃餓得都有些疼了。她們攜手上了車,相視一笑後以風卷殘雲之勢消滅了這盒點心。

回了家,李大媽好生心疼,叨叨嘮嘮了一陣,責備春分道:“你看你,天天就知道貪玩,把小菜頭弄得頭破了。她能跟你比,若是破了相,以後被婆家嫌棄了,你就是造孽你知道吧。”

換了往日,春分肯定是要抱怨母親偏心的,但今天卻是一臉愧色:“是我不好,對不起,小菜頭。”

看著她這樣自責,又怕李大媽起疑心,疏采趕忙道:“沒事的,大媽,是我自己不小心。春分頭都青了,不比我好多少,再說她都認錯了。”

李大媽自然心疼女兒,但疏采終究是客,隻有怪自己女兒的道理。她對春分這次難得的認錯心裡也歡喜得很,但嘴上還硬著:“這麼大一人,又不是孩子,錯了那就給認!你們累了吧,我去給你們燒飯去。”

李大媽剛出了門,春分就紅了眼眶,小聲道:“小菜頭,是我不好。”

疏采抱住她,溫言道:“你彆這樣,你救了我的命呢,你這樣愧疚讓我也不好受。從今往後,誰也不許提這事,不然我要發火的。”

好半天,春分才輕聲道:“好。”

疏采的傷口漸漸好了,隻留一點淡淡的疤,抹了那日徐錢給她的藥膏,果然一點印子都沒留下。

春分躲在屋裡跟她小聲講道:“那個大壞蛋,明明是他讓你磕成這樣,卻又給你藥膏,真不知道想什麼。對了,還有那個被叫什麼三哥的那個人,聽著他的聲音,我就已經嚇得發顫了。那些人真可怕!”

那個人的眼睛是疏采最害怕的夢魘。

她安慰春分,或是說她自己聽,“我們再也不去城裡就行了,永遠都不會見到了。”

春分點點頭,同意道:“對,我再也不去城裡了,太可怕了!”

但生活中可怕的事情總是緊緊跟著你,揮之不去。

李大伯的養父病重了。這位老人家還有個親生兒子,是李大伯的弟弟,一家人本來過得和睦美滿。自從李大伯弟弟娶了媳婦後,一切都變了。這位新進門的兒媳很得夫婿和公公的喜愛,硬是讓老人把李大伯一家人趕出了家門,說道是人心隔肚皮,養子沒一個好東西。

前年李大伯的養母弟弟相繼去世後,老人家受不住打擊,病倒在床,一開始還能照料自己,前些日子,病情加重,癱在床上什麼都做不了。弟媳也是個狠心的人,她隻有個嫁了人的女兒,見著老人要她服侍了,竟將田地賣後收拾了家裡的細軟跟人跑了。

李大伯原是打算將老人接來的,可大夫講了,這病忌出行,便跟李大媽商量把家裡的地和屋子都賣了,到老人家裡去照顧他。

李大媽還生著氣,“我不去,想當年,是他趕我們出來的。這會回去,彆讓人講是我們想著他那幾間祖屋。”

“那你忍心讓他等死,他畢竟是我爹,何況那幾間房子說不定也被那個女人賣了。現在還怕人家說什麼閒話。”李大伯抽了一大口煙道。

李大媽還是有些不情願:“可咱們在這住了這麼多年,鄉裡鄉親的都熟了,這下換個地方又要從頭開始。”

李大伯道:“女人就是見識短,同家村可挨著城裡,像咱這,上個城都是大事。自然是同家村比這好了,再說,我是那長大的,年輕時的夥伴都在,決不會比如今差。”

這個家當家的是李大伯,最後自然是收拾東西全家人去同家村了。所幸,房契在老人家手裡,弟媳走了又急,才沒將祖屋賣了。同家村的東西比西家店要貴上不少,不然的話,房子就要費上他們大部分錢了,哪再有多少錢去買田地。

老人家見著這個趕回來的養子,躺在床上老淚縱橫道:“是爹對不住你,當年你娘走的時候,爹還打你出去,都沒讓你看上她最後一眼,爹沒臉見你啊。”

李大伯抱著老人哭著安慰了半天,老人才不再一個勁地自責了。

到了同家村,他們還是跟以前做著一樣的事。隻不過春分以往天天給村裡大戶家送菜的事要變成去城裡賣菜了。同家村離邊州才一裡路,近得不能再近。但城裡再也不是春分美夢裡的天堂了,她遲疑著不敢去。可她更不敢將原因告訴爹娘。疏采想了想,鼓足勇氣道:“我跟你去,我們倆一塊,什麼都不怕。”

春分受了鼓舞:“嗯,什麼都不怕。”

但李大媽並不同意疏采跟著去賣菜,說城裡亂得很,怕疏采出事。疏采磨了她半天,把自己的臉用灶裡的煙灰塗得黑漆漆的。李大媽被她鬨得哭笑不得,見她弄成這樣的確不會有什麼事了,才鬆口答應。臨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叫兩人吃些虧就算了,千萬莫與旁人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