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環沒有答話。

程伊抿了抿嘴，道：“你這屋裡涼快得緊，不知道是用了什麼術法呢？”

“是我修煉的功法所致，並非術法。”

“哦。那你能不能給大家弄些冰來？”

“虛彌空間中有硝石礦，每一塊礦石都比凡間提煉過的還要精純。你想要多少，儘可以去取。”

程伊大喜，問道：“那太好了！多謝你！”

“不必謝我，空間中的一切本就屬於空間的主人。”

程伊搖搖頭，道：“不是的。我從來沒有覺得我應該擁有這些。”

青環的麵紗微微動了一下。

程伊專注地看著桌角上掉了漆皮露出了斑駁原木的指甲蓋大的地方。

新買的油漆質量不太好，剛補上多久啊，又掉了。

“之前的我不過是個普通的白領，靠著自己的雙手掙錢養活自己。後來我來到這裡，莫名其妙成了虛彌空間的主人，我覺得很惶恐，一直以來，我都如履薄冰，生怕太多的索取最終會失去這份上天的厚愛。雪災中又無數人凍餓而死，洪水和酷熱又讓人們受儘苦難，易子□□而食，餓殍遍地、白骨皚皚。而我卻在這裡偏安一隅，享受著本來不該有的安逸舒適，似乎外界的苦難與我無關。我就是個普通人啊，我怎麼能、怎麼敢，這樣心安理得地置身事外？可我能又能做什麼呢？說白了，我無德無能，不過是個最平庸最底層的婦人罷了。”

“所以你寧可忍受酷熱之苦，也不願意在空間中尋覓破解之法，竟是為了讓自己跟外麵的人差不太多，這樣你心裡會好過一些？”

程伊一呆。

青環冷笑一聲，道：“我以前隻覺你平庸懶惰，沒想到還如此懦弱無能，作出此等自欺欺人的行徑，居然還說得這般悲天憫人！”

程伊被激得火起，坐直了身子高聲道：“你說什麼！你怎敢說我懦弱！雖然我有猶疑不決的毛病，但我遇到困難從來沒有退縮過，即便是孤身來到異世、受儘豺狼虐打也從不曾放棄！你一個東躲西藏的家夥，憑什麼說我懦弱！”

此言一出，屋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程伊隻覺得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氣壓驟降，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之前還覺得很舒適的溫度，此時已經降到了零下，凍得人瑟瑟發抖。

“對，對不起。我情緒激動了些，說的都是氣話，你彆當真。”程伊忐忑不安，自己的話有些重了。

“你說得沒有錯，無需道歉。”青環的語氣很平淡，淡到讓程伊心底發寒。

“你方便的時候進須彌空間，我會告訴你如何找到硝石礦。”

說罷，青環恢複了先前的修煉，不再理睬程伊。氣壓和溫度也恢複到先前。

“我是真心說對不起的。希望你原諒我。還有，我不是懦弱的人。感謝你的提點，我會好好想想該如何做。”

沒有等到回音。

程伊深深望了一眼打坐的青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