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舍人為難地左看右看，不知道該聽誰的。

程伊對這姓武的大夫不禁刮目相看。“黃泉歎”可是能壓製符咒的藥，居然是這個家夥自己擬的方子。程伊的藥方子當然是胡編亂造，這還是程伊在晉城給難民製造藥水的時候，閒來無事記誦了不少藥材的緣故，把一些聽起來還算高大上的藥材羅列到一起，便成了“奇方”。當然了，程伊可不會承認自己是瞎說的。

“武先生，你可聽過什麼是秘方？我這藥方寫的並不齊全，有幾味關鍵的藥材並藥引子，我是不會寫出來的。至於害皇上的話，我勸先生還是不要說了。小心禍從口出。”

“你！”武先生氣得說不出話來。

白舍人自然信得過武先生的醫術，但也知道程伊是個了不得的人，當下便問程伊道：“程娘子，你隻說一句話，你這方子到底能不能救皇上？”

程伊一笑：“能。”

“好！”白舍人一跺腳，道：“武先生，兩位大人，今日便讓程娘子施救，若是成了，咱們是皆大歡喜；若是不成，你們便蔣老奴的腦袋摘去，反正我是要侍奉陛下的，死活隨陛下去了！”

白舍人都如此說了，眾人便也無話。白舍人拿著方子去抓藥熬藥，程伊便回了房間，隻等藥熬好再說。

青環的神識一直分出了一縷留在皇上的寢室。程伊的意思是第一步解毒很重要，也是證明自己實力的機會，這樣後續的解咒抓賊才更順利。按照兩人的猜想，凶手應該不會在第一步就出現，但也不能放鬆絲毫。

下午的時候，白舍人說藥已經按照藥方熬了三回了，程伊先讓白舍人將藥罐子拿到後麵，程伊背著大家將藥碗裡的藥倒了一半，又加了些靈水進去，將青環給她的一顆解毒丹悄悄放在那碗黑乎乎的藥裡融化了。一切準備就緒，便帶著上午那幾人一起進了皇上的寢室，用小銀勺子將藥一點一點喂皇上喝了。

皇上雖然昏迷著，但吞咽還算順暢，半碗藥片刻便喝光了。

大家都緊張地盯著皇上看，程伊也有點忐忑，雖然青環的丹藥肯定萬無一失，但萬一不對症咋辦？

還好，喝完藥後沒用半盞茶的時間，皇上的眼睛慢慢睜開了，嘴巴動了動，想要說話。

屋內眾人又驚又喜，白舍人激動得流出眼淚來，顫巍巍地奔到皇上麵前，小心翼翼又抑製不住歡喜地道：“陛下，您醒了？您能聽見老奴說話嗎？是程娘子來了，她把您救醒了！嗚嗚，陛下有天庇佑，陛下……”

武先生驚奇萬分地奔過來，拿著皇上的手腕就把起脈來，又仔細看了看皇上的臉色，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道：“陛下的迷藥果然解了，而且居然一下子便清除得乾乾淨淨，真是奇事……”

皇上此時已經從恍惚中晃過神來，說了句“口苦得很”，白舍人飛奔著倒了一杯茶過來，扶起皇上喂了下去。又拿了一個大靠枕讓皇上靠在上麵。皇上的表情還有點木然，活動也很僵硬，這也不難理解，任誰一動不動一躺就是七八天，都會腦漿混沌四肢僵硬的。

暗衛首領和年輕侍衛一下子跪在床前，齊刷刷給皇上扣頭行禮。那暗衛首領難掩激動的語調，道：“恭賀陛下！陛下終於醒了，臣等，臣等不勝欣喜！”

皇上點了點頭，聲音暗啞道：“起來吧！辛苦你們了。”

程伊神色複雜地望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他是那個救了自己母子三人的恩人，後來也被自己救治過，一洞共處了四個月，還是大寶鄭重其事磕頭敬茶的師父，可他如今的身份是當今的皇上，這個國家最高的統治者。

此時，皇上的目光轉移到了程伊的臉上，盯了足有五秒鐘，程伊嘴角動了動，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先問聲好還是先跪下。

正不知所措呢，隻聽皇上說道：“你們都退下去吧！程娘子留下。”

眾人齊聲稱“是”，紛紛退出去，白舍人還將門關好了。屋裡就剩下皇上和程伊兩個人。

程伊有點尷尬地站著，皇上也不說話，隻定定地看著麵前帷幔上靜止的流蘇。

時間過去了一分鐘，程伊實在忍不住了，輕咳了一聲，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有得到回答，皇上看了一眼程伊，道：“坐吧。”

程伊坐在了八仙桌旁，皇上指了指放在床前的凳子，道：“坐到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