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坐著馬車去了靠山村，因為她的身體實在不能再奔波了，按照方老大夫的意思，她需要好好休息兩天才能繼續趕路，可程伊等不及，隻好在馬車上邊趕路便休養。

靠山村並不遠，但程伊身體虛弱，不宜顛簸，馬車走得很慢。

趕車的是保生堂的小夥計，與程伊之前便熟識。馬車的空間很大，裡頭墊了厚厚的褥子，坐在裡麵舒適溫暖。

程伊半靠半躺著閉目養神。身上仍然穿著仙衣仙履，那件披風被程伊疊好了枕在胳膊底下。車的兩側坐著李蒙和保生堂的一個年輕大夫。程伊身子太虛，所以才隨車跟著大夫，以防萬一。

因為李蒙將靈水之密泄露給保生堂，程伊對李蒙心生芥蒂，自那之後，兩人的關係便一下子疏遠了。李蒙許久未見程伊，此番主動要求護送程伊來靠山村，也是心存愧疚的意思。

程伊倒沒有像之前那般在意了，隻是她滿腹心事，身心疲憊，實在是沒空理人。

馬車清晨出發，晌午的時候走了一大半路程。趕車的夥計將馬車停在路邊的一處山坡上，人和馬都要打打尖。

“妹子，下來坐一會兒吧？車上太悶了。”李蒙溫聲道。

程伊睜開眼，“嗯”了一聲，慢慢起身坐起。李蒙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忙伸手去攙扶程伊。程伊沒有拒絕，她現在渾身無力，一上午的馬車坐得身體僵硬，沒人攙著很難行動。

下了馬車，李蒙扶著程伊找到一處平坦處坐下，還貼心地準備了一條柔軟的小墊子坐著。

第一場雪過後，再也沒下過雪。小雪那天下的雪很快便融化了，現在的地麵很乾燥，稍微挖下去一點，泥土是濕的。今天是個晴天，陽光很清亮，溫暖中帶著寒意，中午時分無風，難得的一個小陽天。大地寥廓而孤獨，透著進入冬眠前的沉默慵懶，動物和人都鮮少出現，隻剩下幾種耐寒的鳥兒，趁著陽光正好在坡地上跳躍找食。此刻的人間一片靜謐慵懶，初冬季節，本來就該如此。

四個人，每人一個麵餅、一點肉乾，就算是中午的飯食了。晉城到靠山村之間有個五家集，裡頭有打尖住店的所在，但想去吃熱食就要改變方向，誰也不會因為一頓飯去耽誤行程，所以講究的人家更習慣於帶些乾糧墊肚子，一般人勒緊褲腰帶挺挺就到了。

程伊沒什麼胃口，揪了一塊麵餅在嘴裡慢慢嚼著，嚼了半天才勉強咽下去，第二口說什麼都吃不下了。

李蒙放下手中的餅，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遞給程伊。

“這是你侄女給你帶的，嘗嘗？”

程伊接過來，打開紙包，裡麵是黑黑的杏乾。

“小妮子曬了一個秋天，寶貝得很，連我都不能多吃一口呢！”

程伊本不想吃，但不忍拂了李蒙父女的好意，拈起一枚杏乾放進口中。杏乾外麵裹了糖霜，酸甜爽口，確實不錯。

程伊點頭讚賞道：“很好吃，謝謝。”

李蒙見程伊同他說話，不自覺的揚起了嘴角，語氣有點激動地道：“妹子，上次一彆，我們已經有快一年沒見了。”

“是啊。”

“娘和孩子都時常念叨你呢！”

程伊淺淺一笑，道：“以後若是有機會，再去拜訪她們。”

李蒙點了點頭，沉吟一下道：“妹子，此去靠山村，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是。”程伊望著遠處，輕輕道：“你們把我送到靠山村村口，就可以先行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