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川好像能想象出那幅景象,寂靜無聲的天台上,方雲深嘴裡咬著煙,一邊看著手中短暫絢爛的煙花棒。
方雲深拿著煙花棒,揮舞時劃出一道弧線,雀躍地說道,
“趙靖川…真的實現了…”
煙花棒再次熄滅,方雲深扇了扇殘留的味道,靜靜地看著樓底下人來人往的街道。
趙靖川:“我來過這裡…”
趙靖川頓了頓,從後麵抱住人,下巴抵在方雲深的頸窩裡,噴灑熱氣。應該是擔心方雲深出什麼意外,他單手把人抱緊,另一隻手-指著不遠處陰暗的角落。
“兩年前,我來過這裡,大概就在那邊的胡同裡,被人打了一頓,刀就捅在左下腹部,醫生說再深一點就會傷到內臟,還好,當時比較幸運,陳秘書來得及時,把我救了下來。”
方雲深肩膀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忽然覺得呼吸困難。
“是…方斯年做的…”
趙靖川默然,將人摟得緊了些。
“我當時很怕自己會死,最怕的是讓你看到我的屍體,擔心到時候你哭得太慘,我連給你擦眼淚的機會都沒有。”
在趙靖川身上飄來一陣煙火氣,方雲深呆怔地轉過身,埋進男人的懷裡。
“你的傷口在哪呢?我這麼多天…都沒發現…你都不和我講…”
說著就要去掀趙靖川的襯衫,手腕瞬間被按住,他抬頭委屈地盯著趙靖川的下巴,泄憤一般咬了上去。
趙靖川也不生氣,隻覺得好笑,
“回家給你看,哪能在這兒掀衣服光膀子…”
方雲深抬頭捧著趙靖川的臉,很輕地吻在趙靖川的唇角,還能聞到一些巧克力雞蛋仔的味道。
“我那時候還自己去吃了雲吞麵,果然還是正宗的好吃。當初我在東北給你做的那碗麵,簡直沒法比。”
二人坐在一張泡沫墊子上,方雲深倚靠在趙靖川的懷裡,又點燃了一支煙花棒。
“當然沒法比,那可是人家吃飯的手藝。你的麵啊,隻有我才會捧場。”
臉頰被驀地掐住,方雲深不滿地朝後躲,正好撞進趙靖川的懷裡。他抬頭對上那雙眼睛,求饒道,
“我錯了,你是五星級大廚,你是空前絕後的食神…唔…”
趙靖川掐著煙花殆儘的最後一秒,低下頭與他接了一個綿長又深刻的吻。
最後二人離開公司時,還是司機撥來電話,才找到二人的蹤影。方雲深將剩下的煙花棒一起帶回家,這處天台大概自己以後都不會再來,他已經找回了他的避風港。
夜裡臨睡前,方雲深把那些回信放在一個紙箱子裡,端給趙靖川,上麵編好了號碼,每一張裡麵都寫滿了情話,趙靖川坐在床上,一封一封地拆開,湊近方雲深的耳朵旁邊,像是個做語文閱讀的小學生。
【趙靖川,我今天第一次去了叔叔的公司,他的公司真的很大,而且很多人朝我鞠躬行禮,單是回禮我都要累得直不起腰來。等以後我一定要把公司規定改改,見麵不行禮,隻打招呼。
叔叔給我報了商科的課程,真的好難,又很枯燥,當時在課上,我想起你每天都要開會,大概也是這麼無聊吧?早知道我當初應該理解你一點,多哄哄你,陪陪你。
希望你早點來香港看我。
每天都很想你的方雲深。】
趙靖川揉著眼角,將信讀了又讀,身旁的方雲深去掀他的衣服,他隻好乖乖躺好,那處淺淺的傷疤赫然出現在了方雲深的麵前。
“之前會不會很痛?”
趙靖川搖頭,直接把衣服扯下來。指著心頭的刺青,
“還沒有這裡的紋身疼。”
方雲深眼睛發燙,輕輕覆上去吻了一下。又去抱住趙靖川的腰,呆呆地想著,
“我那時候要是在你身邊就好了,王叔說你當時在香港呆了整整一周。”
趙靖川抱著他,把信收回信封裡,
“當時是夏天,傷口發炎之後,出現了並發症,我也沒辦法。因為是內地人,很多英國醫院都不接收我,後來我被送到了一家旺角的私人診所。”
私人診所?
方雲深坐起身,手上摸著帶有輪廓的傷疤,
“在旺角?我的私人醫生的診所也在旺角。說不定我當時就在你的隔壁,那時候每周方斯年都會把我帶到診所裡的單人病房,注射鎮定劑。”
他們在不經意間一起經曆了一切,卻絲毫不知,倘若知道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不遠處遭受痛苦,那二人又該多難過?
“寶寶,一切都過去了。你看,你我還安然無恙地躺在這裡,還能和你一起看到漂亮的煙花,吃好吃的,坐上摩天輪。”
方雲深去摸他的嘴唇,等到小狗主動舔人,他猛地縮回手,低頭訕訕道,
“趙靖川,謝謝你一直都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