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 (三) 穿越者怎麼能沒有係統呢……(2 / 2)

“拜托了!你要人質的話,我可以和岩田警官一起!”

zero?

哼著歌的小調和逐漸逼近的腳步聲驟然遠去,諸伏景光睜開眼,陽光灑入,細小的光柱裡有灰塵起舞。

是守在外麵的警察,他們聯係上了商場管理團隊,在此時打開了緊閉的帷幕。

SIT同近藤的通訊還在繼續,但此刻這個聯係設備像是被一個焦急而失去理智的親屬搶走了。

“裡麵的人是我朋友,他身體不好,請讓我來交換他!”降穀零的語氣急促,說話甚至有些顛三倒四,語無倫次,帶著極大的雜音,“今天是休息日,我們本來已經約好要在宿舍一起看雙線航道的!”

我可是乖乖上交手機了啊,zero。

諸伏景光無聲笑了下,抬高了聲音:“我想,近藤先生現在還沒對我們下手,想必是另有所圖了。”

通訊裡降穀零的聲音戛然而止,但諸伏景光能想到自己幼馴染臉上此刻的表情。之後跟他道個歉吧,諸伏景光想。

“抱歉,那名學生稍微有些激動。”通訊那頭重新換回了岩田警視正的聲音,他聲音蒼老平和,有一種奇特的魅力,足矣使人信服,“那麼現在,陪我這個老頭來聊聊過去吧,一彥?”

近藤的嘴角抽搐了下。

諸伏景光沒有錯過這個機會:“您是和岩田長官有舊怨嗎,近藤先生?”

“我想是的。”岩田警視正道,“近藤一彥,父親近藤武,三十五年前策劃千鳥町中心醫院劫持案的主謀,被當時SIT成員一舉抓獲。”

“什麼當時的成員,不就是你嗎?”近藤低低笑起來,神色陰鬱滲人,“你和另外一個,叫藤吉什麼的,你們兩個,毀了我們家的未來!”

“毀掉你們未來的不是我們,而是你父親自己。”岩田警視正的聲音微微冷了些,但隨後他又放緩了語氣,“但你還有未來。”

諸伏景光平靜對上近藤望過來的視線,這次他沒再和岩田一唱一和,那樣就過於刻意了。他隻是保持著目光的接觸,半晌後近藤先一步撇過了臉。

“你們能放過我,但你們能保證千葉也可以嗎?千葉政務官。”

近藤在最後一個稱呼上加了重音,近乎嘲弄道:“你以為金諏組是怎麼做到這麼輕鬆方便潛入警校的?你覺得是誰給這群小腦最多隻有核桃大小的蠢貨這些計劃和工具的?而我又是為什麼站在這裡?”

他是在對我說話。

諸伏景光驀地意識到,他認識我。

下一刻近藤張開手臂大笑了起來:“看看我們頭頂吧,岩田,彆以為我沒猜到你想做什麼!你真的敢讓狙擊手開槍嗎!”

“炸彈!天花板上都是!”

千葉次郎幾乎是在尖叫了,他麵色蒼白,手腳並用將自己支起來,好似剛剛那個因為疼痛而癱軟在地上□□的是另外一個人。

“你們還有三分鐘。”近藤微笑。

緊接著,他一槍打碎了正在通訊的手機。

千葉次郎在他話音還沒落下時就要往外跑,剛邁出兩步,這個滿臉是汗的年輕學生又轉過來拽住諸伏景光的胳膊,將他死命往外拉。

“走啊!”

他力氣大得不像常人,諸伏景光被他接連拽了好幾步,他們匆匆從近藤身邊跑過,近藤嘴唇微動。

“我會替你向諸伏先生問好的。”

諸伏景光雙眼驟然睜大。

匡!

軀體撞在扶梯上的聲音喚醒了他,千葉次郎捂著因慌張而撞上的胳膊,表情扭曲,但卻沒出聲,也沒停下腳步。

“等等!”

諸伏景光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上層安裝的炸彈是不是按鍵觸發的?”

千葉次郎沒開口,但諸伏景光已經從他的表情裡讀出了答案。

畢竟在提及天花板上的炸彈時,千葉次郎甚至都沒抬頭。

“你先下去。”

諸伏景光一邊說,一邊決然轉身。

“喂!你瘋啦!”

千葉次郎的呼喊被他遠遠拋在腦後,諸伏景光用力奔跑,耳畔仿佛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和通訊那段降穀零開口時的雜音極為相似。

為什麼要回去?

因為近藤口中的他的父母?因為那歪倒一地但尚有呼吸的犯人?還是因為……已被預知的死亡?

諸伏景光重新踏上十七層,他在近藤錯愕的目光中毫不猶豫向前先攻,劈手就要去奪男子手中圓柱形的遙控器!

因為炸彈就算定時,也沒有到近藤預期的時間,他隻能手動開啟。

……

因為尚存的一絲可能性。

“你不想活我也可以成全你!”近藤顯然沒料到他的去而複返,對警察、政務官還有很多很多人和事的憎恨讓他大拇指揚起毫不猶豫就要下按,拉長的時間裡他能看見這名年輕的警校生冷靜到近乎漠然的俊秀臉龐。

他其實更像母親一點,也許。

近藤倏然意識到在長野的記憶也是十幾年前的舊事了,他的人生從降生伊始開始碎裂,靠母親反複的呢喃一層層加深所有的顏色,而如今離開一切的他一無所有,甚至連記憶都不複過往的清晰。

或許就是這零點幾秒的愣神,諸伏景光當即一個手刀劈在了他的腕上,精致到有點像女性口紅的控製器啪一下從空中墜落,被諸伏景光一手接住。

他這一下撲得有些猛,整個人順勢側翻到了落地窗前,而就在此刻——

砰。

再一次,簡直像個黑色幽默的槍聲隔著幾棟建築響起,如果說之前的聲音是一個癲狂的鼓手奏樂,這一聲則低悶沉穩,如同大提琴。

他背後的玻璃轟然碎裂,諸伏景光無法抑製地痛呼出聲,和手.槍威力相去懸殊的子彈霎時穿透他握著控製器的小臂,神經反射性地鬆開了抓握的動作。

狙擊手?

可是——

這份疑惑在諸伏景光的心中僅存了片刻,因為下一秒近藤就連滾帶爬地靠近了他,扭曲到近乎猙獰的臉上所有五官都向著一個方向使勁,他大口喘著氣,用力抓住了那個控製器。

完了。

諸伏景光如墜冰窟,情緒和記憶如同洶湧大海淹沒了他,但其中意外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他的人生在那個雨夜後就始終和死亡作伴,故而他在之後與其相似的情景下想做要做的都隻剩一件事:

推開那扇衣櫃的門。

他無視疼痛和時刻被狙擊的風險,向著近藤跑去——

時間在這一刻拉得無比漫長。

碎裂的玻璃灑落一地,白日明朗的陽光映滿十七層的角角落落,以同樣姿勢臥倒的受害者和他可怖的回憶一起倒在血泊之中,同樣牽連著他記憶卻素昧生平的男子正帶著似哭似笑的表情高高舉起那個灰白的控製器。

諸伏景光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在這麼短的片段裡感受一切,時間簡直像是停止了似的。

不,時間是真的停止了。

所有人,萬事萬物,除他之外就連陽光都凝固了下來,諸伏景光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他瞳孔微微放大。

萬籟俱寂,連風都停了。

咻一聲輕響,一道盈藍的光從他身後竄出,正要往近藤方向而去。

諸伏景光下意識伸手,結果他居然真的扣到了什麼東西,冰涼而小巧,像是什麼礦物結晶體。

[咦?定位標點3217號世界原住民,你能看見我?]

電子音在他腦海裡驟然響起,帶著好奇與驚訝,還有一絲小小的興奮。

[太好了!我不用去找下一個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