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雲夫人(2 / 2)

何況她還是先帝親封的誥命,論身份,她是貴重的,論權勢,她是不缺的,隻是她自來低調,也不提攜親屬,聖上對她多為看重,寧安長公主更是對她親近,宮中兩位娘娘再是較勁,也不會牽扯到她身上,自會避開她。

許是低調得太過了,以致於她不出現在人前,倒是許多人一時之間想不起她來。

“這位雲夫人,未曾提攜過家中後輩,更是拒絕因她一人升天而照看族中之人,叫他們老老實實做好本分,所以雲夫人家中未曾有人出仕,如今都還在老老實實的種田,隻是過得富裕些。”

“她曾有一女,因不顧她反對嫁與了一名官吏,而使得斷絕了與此女的母女關係,即便後來先帝親自賜婚抬了麵子,她也未曾回轉心意。”

“這個被她斷絕了關係的女兒,便是當初以孤女身份嫁給秦禦廚的那位夫人。”

宮中這幾十年隻有一位姓秦的禦廚,便是那位被先帝封為天下第一廚的秦易疇,聖上登基時並未對他有什麼意見,他是自己辭去禦膳房的位子離開的。

這樣的關係,難道聖上會對奶娘的女兒女婿沒有照看嗎?

所以秦易疇固然辭官成了一介白身,又回到了蘇呼郡,但是在那兩位老人去世之前,八珍館是無人敢碰的。

“時隔幾十年,即便無人再提起,但是如今秦家人皆去,隻留秦艽一人,這位老夫人便是與女兒斷絕了關係,難道會放著自己隔了幾輩血緣的孤苦伶仃的曾孫女不管嗎?”

便是有再大的氣性,隔了這麼幾代,中間的親人又已經去世,若是無事還好,若是有事,雲夫人即便不會給秦艽什麼身份,但也不會看著彆人欺辱她。

“你若與她相安無事,雲夫人許久未出來走動,未必會現身此處。”

秦母不悅道:“她今日出現在這裡,是特意來敲打秦府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韻兒,你既然是秦府的後輩,凡事多思慮,不要再莽撞行事,不要給秦府惹禍。”

秦韻何曾想過秦家那個做廚子的人家,還有這等關係,若是有,當初她待在蘇呼郡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人出現,而且她也沒有在書中見過秦家背後的關係。

秦韻隻覺得氣悶,什麼好處都讓秦艽占了不成?

聽到秦母的話,秦韻不好發作,表麵上隻乖巧道:“我知道了,母親,我一定好好反省,不會再莽撞行事了。”

她哪裡知道,若是她不做這些事,雲夫人本也不會再出現,是她的行為引起了這一係列事情的變故。

雲夫人一行回到了宅邸中,這是一處低調的宅邸,宅子並不大,但裡麵伺候的人卻不簡單,多是從宮中出來的,還有的是寧安長公主送來的。

雲夫人年事已高,除卻那個斷絕了關係的逝去的女兒,也沒什麼親近的後背,她當初本也是因為家中無近親,隻剩下她和女兒孤兒寡母的,為了尋得庇護才去做了奶娘。

那時候哪裡曾想過會有如今的境遇,隻是她向來安守本分,也正是因此,等待兩位小主子年紀漸長,其他的奶娘都因不安分被送走了,隻她留了下來,這一留就是好幾十年。

自身份不同之後,族中倒也想送些後輩來伺候她,與她親近,她自然知道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但是她也聽過德不稱其職,其禍必酷,能不稱其位,其殃必大。

雲家自來都是泥腿子,連個童生都沒出過,土裡刨食的人,就算聖上能給些恩蔭,那對雲家來說也不是好事,若是真有心,雲夫人願意出錢財叫他們讀書科舉,可若是想直接得到什麼,她必是不應的。

雲家人也沒什麼膽子,想要點小權勢被雲夫人撅了回去,又得了許多錢財,便安心做富貴閒人去了。

他們沒有什麼野心,沒有什麼膽子,自然也容易滿足,何況族中被雲夫人資助了族學,也有那明智的老人知道,隻有靠自己走上去的路才是最穩妥的,隻要不囂張跋扈,憑借雲夫人的情分,他們還怕家族的人起不來嗎,所以便安分了。

雲夫人不想回老家,留在京中,也不許他們送族中後輩來,於是這京中,雲夫人並無親近之人,倒是讓聖上更關照了些。

雲夫人回到宅中,立馬就有人上來問候。

“老夫人可累了?要不要先歇歇?”

如今還是白日,人老了本就覺少,何況雲夫人府中時時住著一位醫官看護,身體並不虛弱,不過出去走了幾步,沒什麼感覺到累的。

雲夫人搖了搖頭:“倒杯溫水來吧。”

她人老了,喝了茶晚上睡不好覺,又不想喝那醫官給製的什麼紅棗之類的補飲,喝多了嘴裡有味,便隻喝白水。

因她生活樸素,這些伺候的人更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老夫人,今日聖上派人來說,岑大人攔下了雲家老家那邊要找秦艽姑娘的人,問老夫人這邊可有什麼想法?”

雲夫人喝著溫水,聽到這話,皺了皺眉頭,不滿道:“雲家這些人,總是乖覺不了,這些年就沒消停過。”

雲家多年來乖覺了不少,但林子大了總有些鳥兒不是好的。

“雁姑,你說這一脈的人,怎麼人和人,就是這麼不一樣呢?”

伺候的人端過杯子,小心的放到一旁,又蹲下給雲夫人揉腿,年紀大了,便是沒走幾步,隻要走了路,歇下來腳也容易疼。

雁姑點了香,柔聲道:“老夫人都這個年紀了,何必替他們操心,您不是還有自己的後輩可以操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