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螳螂捕蟬

檮杌破陣，南邊海麵卷起洪濤萬丈，駭浪滔天，天空震蕩不安，黑雲壓海直逼天際。邕都靈力異動，邪魔之氣自天空西南角翻湧往都城裡擠，陣法塌陷一方，卻依舊牢牢撐在邕都之上。

陣法破了？察覺不對，李孟來眼睛斜睨天邊，手腕反轉握住拂塵，一把拉起江聞岐就望屋外跑。

“去哪？”

“找舒逸玦。”

陣法的事出了岔子和天塌下來沒什麼區彆，自己一個小嘍囉也霍霍不起大風浪，更彆談補天這樣改天換地的大術法。李孟來想到，還是等蓬萊仙境的人自己來解決吧。

蓬萊山浮於雲海之上，神山東望七百裡，而見蓬萊島。臨島嶼，煙寥雲舒，葦灘蕭索。碧海無波，瑤台引路。蓬萊老祖打坐悟道已七七四十九年，靈體鎮守東海百年，是以當地風調雨順，時運亨通。

圜則九重，蓬萊老祖幾近羽化成仙，而今再度睜開眼，雙手掐訣，聲音於寰宇間回蕩。

“天靜以清，地定以寧。爾等宵小，還不住手！”

知無涯於千裡之外瞬間氣血回流，靈力倒施，先前的陣法加之於他肉身，磅礴之力擊得他吐出一口血來，身體如被泰山壓頂，筋脈儘碎。

知無涯應聲倒地，昏迷不醒。

“師兄！”由其理趕忙扶起知無涯，平日裡瘋瘋癲癲的道士此刻如臨大敵，右手張開如白鶴亮翅，而後金剛搗碓，在空中撐起一道結界，口中念道，“天馬來，滄溟開，以吾力，觀玉台！混沌之力來！”

由其理一雙龍瞳流下絲絲血水，九重之力緣天梯而下注於由其理一人身上，天地相震蕩，他將這掀天揭地的浩瀚之力引向西南，又是一聲龍吟，南海驟然沸騰，海麵奇譎，霧起雲湧，煙波浩渺，黑霧籠罩西南一隅，有滲入邕都之勢。

檮杌拉扯著身上的泰山石煉製的鐵鏈，身上壓著的南詔鎮法加之蓬萊仙法，束縛著它，使其昏睡近百年。而今南詔鎮法衰微，知無涯五年前以束魂令為契，在這五年間用陽壽喂養自己，終於喚醒了檮杌，它暴戾乖張，一朝醒來更加橫蠻。

檮杌感受到由其理得加持，飛龍甩尾，一鞭子錘向海底，瞬間飛沙走石，遮天蔽日，南邊海岸漆黑一片。又是一鞭，電閃雷鳴，龍吟嘯歌，巨石崩塌自懸崖滾落，砸向地麵。

檮杌要破陣了！蓬萊老祖察覺出南邊縛龍陣有鬆動跡象，無暇再顧邕都奄奄一息的生魂，起身駕雲奔向鎮壓檮杌的地方。

舒府外，李孟來拉著江聞岐一路遁地飛行，貼著舒家外牆化氣為梯，攀到舒家垂花門處貼身而站。一入垂花門，李孟來幾乎要被鋪天蓋地的雞味兒扇暈過去。身旁的江聞岐還麵不改色。

“都是什麼鼻子？這麼腥臭的雞味你們聞不到？”

江聞岐搖搖頭，低頭看見李孟來拽著自己袖口的手，一時有些犯難，他實在困惑，自己上一秒還在李孟來那個破舊的小屋裡談天，下一秒就被拉到舒逸玦家宅旁邊做偷雞摸狗的行當。他環顧四周，默不作聲地跟在李孟來身後，寸步不離。

越靠近舒逸玦的住處，腥臭味越重，從房屋內蔓延開來，李孟來腹內翻江倒海隻想作嘔。

“你當心，舒家戒備森嚴，越靠近舒逸玦的房間守衛隻會越多。”江聞岐提醒道，他看著舒家大宅，竟然這樣輕易就能進，到底是舒家不設防還是李孟來輕功高強？

想來應該是後者，舒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守得和密不透風的鐵桶一般，連一隻蚊蟲進來都費力。

“放心，我設了幻形符，尋常人隻會以為看到了兩隻小貓。”李孟來解釋道，當初傾城還在山上養傷時李孟來好說歹說從傾城那裡借了點法力，寫下兩張寶貴的幻形符，這下全用了，還有些心疼。罷了，江聞岐手無縛雞之力，他現在能這樣緊緊跟在自己身後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