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一廂情願。……(2 / 2)

明月風華 福祿壽喜圓 4326 字 1個月前

“快日落了,我想帶你去看。”他道。

“好。”

於城西鐘樓上看去,殘陽依山,優柔纏綿。

一天之中,新月最喜歡的便是日落時分。所謂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這般明知即將消逝的綺麗風光,更是叫人顧惜。而越是接近落幕,則越是如夢似幻。

直至暮色暗淡,他們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

今夜的司徒府格外好看,各個門前都貼上了桃符,院中擺放了燒鬆枝的火盆,院落的四周放著插滿梅花枝的立瓶,房簷四處也掛起了一盞盞明亮的燈籠。

夜半子時,秦夫人見藏書閣燭光搖曳,便披著皮裘前去看看。

見新月一人跪於書案前,仍專心致誌研著墨。偌大的閣中隻在案上點了盞油燈,冷冷的燈火忽明忽暗。

“好孩子,彆等了,快回房歇去吧。”秦夫人輕輕撫著新月的肩。

新月這才發覺夫人到來,忙起身道:“夫人您還未休息。”

秦夫人慈眉笑著搖了搖頭:“來看看你,這就要休息了。明兒除夕守歲,你今日也該早些歇息才是。”

“月兒不困,等師父回來,今日的功課師父還未檢查呢。”新月攙著秦夫人:“月兒送您回房吧。”

走過長廊,房簷下的燈籠穗被風吹著唰唰作響。

“夫人,您眼睛不好,半夜天暗,可要小心著點路邊這些花草石頭。”新月邊走邊說著:“無事的話,天色晚了還是少出門了。若是失眠,便讓柳丫頭來找月兒,月兒去陪您說話。”

“月兒啊。”

“嗯?”

“你若是願意的話,今後叫我祖母可好?”秦夫人輕輕揉著新月的掌心,想為她冰涼的小手帶來溫度。

新月想起兒時,奶奶也是如此待她的。

她點了點頭,眼底一下便盈滿了淚:“嗯…祖母。”

秦夫人心中寬慰,抬手替新月抹去淚痕,自己卻心疼得也落下淚來,口中直道:“好,好。”

秦夫人回了房中,新月在門外待到屋中燈火滅去才轉身要走。

剛轉身,便見司徒珩從東角門進了來,北風穿過門洞,他黑玉般垂直的發微微飄拂,肩上袖上還落著些許白雪。

新月戴著的風帽被風揚起,心裡卻是欣喜,囅然而笑道:“師父。”

喚著便朝他奔去。

不論再晚,新月都會亮著一盞燭火候著他回家,藏書閣裡總有研好的墨,沏好的熱茶。就同第一天進府時,他同新月說的那樣。

——待我回來。

風雪紛揚,二人並肩走著。

新月道:“夫人剛剛睡下,她這幾日都有在好好用藥,咳嗽也見好了。”

“嗯。”

司徒珩又道:“晨時聽小六道你肩受傷了,可有好些?”

新月搖搖頭:“不過是練得久了,這幾日又搬了好些箱子有些酸疼,不礙事的。”

“今後這些重物讓小六搬就好。”

“送來的禮品太多太重,我看小六哥辛苦,想著順便練練肩功了。師父,做這些事真的一點也不累,我們還一起布置花燈、貼桃符、擺五辛盤,大家都很開心。老爺的桃符寫的可好了,寫的多了,連柴房門外都貼上了。”

司徒珩才意識到,從前過年時,家中人少,總是冷清寂落,父親也從未給家裡寫過桃符。

他會心笑道:“家裡布置的很好看。”

家裡…

聞言,新月暗自歡喜。

到新月的廂房外時,見司徒珩駐足,新月疑惑道:“師父,今天不去藏書閣了麼?”

“不去了,早些睡吧。今日是我回得晚了,讓你等了這般久。”司徒珩半蹲於新月跟前,眉眼間的溫柔如湖中的月光,聲線低醇道:“對不起。”

與師父相處的時間,她一分也不想錯失,因此她便日複一日一廂情願地等。

她一直認為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此刻聽到他的道歉,新月像是凝固在了原地:“月兒不困,一點也不。師父……你不必和我說對不起的,你是全天下最最最好的師父。”

司徒珩卻總心想著,是自己做的不夠。

他眼睫輕斂,微微笑道:“早點休息,明日我在家陪你。”

聞言,新月震撼到合不上嘴,眼睛也瞪圓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上次這樣震撼還是他說要收自己做徒弟時。

司徒珩見她這般錯愕,隻覺得她太過可愛,柔聲問道:“好不好?”

新月細細嗯了一聲,便情不自禁輕輕攬住了他的脖頸,小心翼翼地貼在他的肩頭,她心底微顫,像是抱住了全天下最珍貴的珍寶一般。

新月太想擁抱他了,今日便藏在這副小小的身軀裡放肆一回吧。

司徒珩抬手摸了摸新月埋在他肩頭的小腦袋,隻道了聲:“乖。”

分明是這樣小的孩子,這般伶仃的臂膀,司徒珩卻恍然覺得,像是淹沒在了她無限的柔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