捫心一問 “當所有方向都不對時,便會……(2 / 2)

昔有神明 溫似 4097 字 1個月前

“文墨,才學,這些不應當是為了揚名……”

“那是為了什麼?修身養性,正心明德?”

老者搖頭:“這,便是我仍未想明白的謎麵。”

“可是——”

若仍不能放下,這第二世怕也不能歸位了!

雲起想過許多種原因,卻著實沒想到他竟是在這上麵鑽了牛角尖。

“我快死了,”老者又說,“雖不知你是何人,也不知為何會這般在夢中相見,但總覺得與你一見如故。”

“可惜才相見便彆離,如今唯有祝君諸事順意,鬆姿長青了。”話音落時,他一揖到底。

雲起定睛看著眼前的身影,沉默許久後,也拱手回禮。

驛站內,幾名衙役對著已經了無聲息的老者,俯身長跪……

***

冥界內,素衣長衫的男子神色鬱鬱地緩步走著。

“時硯。”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他回身看去,隨即笑得欣慰。

“雲起,果然是你。”

雲起蹙眉看著他:“我在真淳閣內等了你許久,一直未見你歸位,不放心便來看看。”

時硯垂首歎笑:“抱歉啊……”

“你以往曆劫多次,也從未有過這樣的事,為何不願歸位?你——”他遲疑了下,“究竟悟不透什麼?”

“嗬嗬……”時硯的笑聲中透著無奈,像是藏著萬千心事。

俄而,他斂起笑,轉身望向遠方。

冥界化曹石高可參天,上麵閃爍著無數金色的光點。那是天地間所有生靈的名字。

“輪回兩世,有些事我還是沒想明白……”

“什麼事?”雲起隨即想到,“是你此生曆劫死去時說的那個,沒有找到的謎麵?”

時硯頷首,不語。

“為何……突然執著起這個問題?過往千萬載不都這樣過來了嗎?”

“從前在仙界,我自恃文采,整日吟詩作賦,逍遙快活,好不自在。”他幽幽說道,“但此番曆劫,我突然發現了一個自己以前從未想過,也從未在意的問題。”

他回頭看向雲起:“這個問題一冒頭,便將我過往千萬載的歲月都變得不堪一擊,如此可笑。”

“什麼問題?”雲起放輕了語氣,問得小心翼翼。

時硯歎了口氣,複又轉身看向遠處:“人生一世,求得,到底是什麼?學問文墨,它的真正用處,又是什麼?”

“我活了兩世,不管做了什麼、如何功成名就,卻仍覺得渾渾噩噩,更深覺以往千萬年皆是虛度!這個答案,我定要找到不可,學問文墨真正的用處,我也定要踐行不可!”

他漆黑的雙眸一瞬不轉地看著雲起,仿佛他身後頂天立地的化曹石,堅不可移。

相處了這麼多年,雲起自然知道他的秉性。

他問:“那若一直尋不到呢?你要知道,你如今已是墮仙,每曆劫失敗一次,你的修為便消減一分,久滯輪回,你的神識會灰飛煙滅的!”

“無妨。”時硯渾不在意地一笑,“若不能覓得此生真義,也隻是虛度無儘光陰,無甚樂趣,不要也罷。”

“你——”

然而不等他再說話,那邊已經揮了揮手:“雲起,我去了!”

隨即轉身彙入熙熙攘攘的亡魂之中,向著前方不知名處而去。

眼前再也看不到那襲白色的身影,雲起卻仍憂心忡忡地站在原地。

一直都知道,時硯看似灑脫不羈,實則極其執拗,認定的東西不尋根究底便不會罷休。

可卻沒想到,他此番竟這般尋根究底到了自己身上。

雲起長歎一聲,轉身向著冥界往生殿走去……

***

若乾年後,大承一戶朱門高牆內,下人們滿頭大汗地奔波忙碌著。

廊下,衣著華麗的老太太和挺拔威武的的中年男子焦急不安地等待著。幾道門外的一間書房內,鶴發威嚴的老人懷中摟著一個麵容清秀的男孩,亦是眉頭緊鎖。

終於,一聲清亮的啼哭響起,伴隨著一聲“母子平安”的賀喜,眾人神色終安。

……

冬去春來,繈褓中的男嬰迅速長大,從蹣跚學步轉眼便已風華奪目。

出生於鐘鳴鼎食之家,雲起不但儀表不凡,玉樹臨風,更是自幼便顯露出過人的音律天賦。

抓周時拿了把玉笛便罷了,四歲時胡亂撥弄竟能彈出一首韻律非凡的曲子,七歲時信手拿起一樣樂器也能無師自通……

若說這些皆為巧合,那還有十三歲時一曲琴音引朝鳳,十六歲時芙蓉台上,長蕭吹雪迷雲京……

十幾歲便以音律之才名動天下,自是千年難遇,也引得上至朝堂下至百姓無不交口稱讚一句:“雲家二郎,仙樂之才,天人之姿!”

雖然,這樣的天賦在武將出身的雲家卻顯得格格不入,且讓雲家一眾舞刀弄劍、戰場征伐之人實在不知該從何教起。

但饒是如此,雲起還是在眾人矚目中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