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駛過坑坑窪窪的小路，兩旁青翠的樹筆直地站立著，挺拔而秀頎。天邊幾朵白雲隨風飄著，仿佛觸手可及。點點粉紅點綴著，美極了。

車上坐著一位少年，帶著耳機，靠在窗邊看風景，眼神中帶著一絲憂愁。

“好啦，快到白雲邊了，開心點。馬上就能和外婆、弟弟見麵了。”齊顏開著車，透過平麵鏡看著他的兒子——李深落。

經過一條瀑布，就到了白雲邊——一個小村子，風景優美，遊客眾多。

汽車停在一戶人家前，門口圍著一圈籬笆。種著各種，說不出名字的花，紅的，粉的，白的應有儘有，開得熱烈，開得傲然，開得生機勃勃。走過籬笆，地上曬著花生、辣椒等農作物，黃紅交映，滿是農民辛苦勞作的象征。

“媽，我們回來啦！”齊顏手裡提著兩袋滿滿當當的東西大喊著。

李謙落聽見聲音，立馬放下手中玩著的小汽車，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撲倒他媽的懷裡，聲音軟軟地喊著：“媽媽！”

齊顏將東西放在地上，抱著他笑：“哎，我的乖兒子。最近是不是變重了，臉都變圓了。”隨即，掐了掐他那肉嘟嘟的小臉蛋，轉身看到站在一邊無所事事的李深落：“來讓哥哥抱一下。”

小胖臉扭過頭，又開心得喊了一聲：“哥哥抱！”

李深落沒接。

小胖臉收回停在空中的手，有一點委屈。

“哎呀，你們可終於來了！快點快點，進來洗手吃飯咯！”

齊顏和她母親齊梅正隔廚房邊端菜邊敘舊，李深落帶著他弟到洗手盆洗手。

“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嗯？沒有。”

“切，都寫在臉上了。外婆說，人就得多笑笑，笑一下早生貴子，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李深落聽到之後，猛烈地咳了幾下。發出質疑：“外婆教你的？”

“不……不是。我看有人說之後，在場的人都會笑，我想讓你也笑笑。”

這孩子吃席吃太多了吧……

晚飯過後，他們搬了幾把椅子到門外，品茶賞月。

明明已入冬，但天氣還是那麼燥熱。

坐在外婆做的大藤椅上，風涼涼的，茶暖暖的，愜意又自在。

“媽，我們這裡是不是有一所中學？”齊顏問道。

齊梅搖著薄扇答道：“是啊，就在小溪對麵，叫白雲中學。”

李深落聽到學校這兩字，立馬警惕起來。

他不想去學校，太多無法忘卻的回憶與傷害像一把把要命的劍，刺得他窒息。

齊顏扭頭看去，還是同往常一樣，聽到學校這兩字就泛起淚花。

看得她心疼。

李深落忍住哭腔：“我先去睡了。”然後徑直走向房間。

不一會兒，李謙落也跟過來了：“哥哥，給你個好東西，我珍藏了許久都沒舍得吃。”他拿出一根棒棒糖。

青蘋果味的。

“外婆說吃糖能讓人開心。”李謙落說著。

李深落撕開包裝袋，將糖放進嘴裡，酸味立刻在他嘴裡蔓延，又酸又澀，沒有一絲甜。

就像他在上海的生活一樣，一絲透過窗戶的光對他來說都是奢望。

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那你有開心點嘛？”

李深落轉移話題：“我要睡了，晚安。”

“哦~”說完，李謙落屁顛屁顛地走出去。

次日，陽光明媚，微風正好。

李深落是被李謙落吵醒的，不知什麼時候就在他床上“打鳴”，一直“哥哥哥哥”叫著，不想被吵醒都難。

“滾，彆煩我。”

“哥哥想讓我走直說便是，何必說臟話呢。我隻是想帶哥哥出去玩玩，竟遭哥哥嫌棄，那弟弟就先行告退了。”

艸。

不僅席吃多了，紅樓夢也看多了……

李深落吃完早飯，在李謙落的軟磨硬泡下被迫帶他出去玩。

這些年，白雲邊大力發展旅遊業，許多以前是貧瘠的土地幾乎都變成了民宿、風景區。這麼多年沒來，李深落路都快認不得了。

“變化真大呀。”李深落感歎道。

見屁股後麵的人不回話，他回頭看去——屁顛屁顛跟在他屁股後麵那人早已不見。

李深落急得邊給齊顏打電話邊往回找。

李深落又氣又著急，眼角泛紅，手握拳緊緊捏著，往回跑。

他經過一家民宿——雲煙民宿時，聽見熟悉的聲音。

“深深，不要著急，我和外婆現在馬上就到，你先往……”李深落停下來，仔細聽了一下，確認就是李謙落的聲音，打斷齊顏：“好像不用了。”

李深落到民宿門口，就看到他尋了很久的人和一位年紀與他相仿的男孩站在裡麵。

他又氣又責怪自己，自己保護不了就算了，連自己的弟弟都保護不了。

李深落看到那男孩正準備從口袋裡掏出東西，他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撞了過去。

“啪”地一聲，電線杆上的鳥都驚飛了。

李深落將人壓在下麵：“年紀輕輕就拐賣起兒童來了？還拐我弟，看我不弄死你。”接著他抬起右手，揮過去。

旁邊的李謙落喊了好幾聲哥，他都沒聽到，心裡隻有打人。

心裡那團火熊熊燃燒，無限蔓延，試圖全部噴發出來。

拳頭快要揮到徐忍冬臉上時，他死死地捏住李深落的手腕，李深落正在氣頭上，又揮了另外一隻手，結果還是一樣被死死捏住，而且還被人反壓。

四目相對。

李深落的眼神中滿是“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