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勇毅死後的第三個月,先前那個照顧他的那個阿姨找到了秋緣青。
“你現在不遛狗了嗎?我在樓下等了好幾天才等到你。”阿姨說。
“嗯,早就不遛了。”秋緣青說,“之前要照顧毅哥,沒時間養,狗送人了。”
一提起關勇毅,阿姨臉上立馬就流露出了一絲惋惜,“小毅是個好孩子,可惜老天爺不開眼啊。”
“嗯。”秋緣青應了一聲,沒再多提關於關勇毅的事,對於他而言,多說一個字都像是用刀在剜他的心一樣。
“您找我是有什麼事嗎?”沉默了片刻後,秋緣青問。
“嗯,有點兒。”阿姨伸手從包裡掏出一把上麵貼著房間號的鑰匙塞進了秋緣青手裡。
“這是他之前租過的房子,就在對麵那個小區裡,房租到期了房東聯係不上他,最後找到我這兒來了,這把是備用鑰匙,他之前生病的時候給我的,你過去看看吧,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帶走的東西。”
阿姨說完就走了,秋緣青看著手裡的那把鑰匙,心裡有些猶豫,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那個勇氣。
再把關勇毅送走一次的勇氣。
房間有些陰暗,秋緣青推開了那扇因為受潮而吱吱作響的門。
其實這間房間裡的東西並不多,關勇毅的私人物品大多都在自己那兒,這裡不過隻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和幾件衣服罷了。
秋緣青拉開窗簾,在關勇毅睡過的那張床上坐下,手慢慢地撫摸著身下那張皺皺巴巴的床單,心裡和當初關勇毅躺在這裡的時候一樣難過。
“關勇毅,當初你不是說和我分手之後要去外地嗎?你不是說哪裡有人等著你嗎?怎麼就讓自己住在這種地方了呢?”秋緣青哽咽著說。
空氣裡靜悄悄的,也許是房間真的太小了的緣故,秋緣青甚至都沒能聽到自己的回聲。
他坐在床上,呆呆地盯著關勇毅之前放在床頭的,那盒明顯已經受潮不能再抽了的煙。
“都那樣了,還在抽煙,就那麼愛抽嗎?”秋緣青自言自語著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支泛著黴點的煙。
啪的一聲,打火機的火光短暫地亮了一瞬,秋緣青將煙湊到自己嘴跟前,他不會抽煙,但他有種錯覺,他覺得這個味道似乎能讓他感受到關勇毅的存在,所以他喜歡這個味道。
半分鐘後,那支煙滅了。
秋緣青看著手指間的煙蒂,眼神有些落寞,緊接著,他點燃了第二支,第三支,第四支……
關勇毅啊,你之前總說我是來給你續命的,那你呢?你不出現嗎?不給我續命嗎?
我真的,很想你啊。
秋緣青的哭泣聲回蕩在整個房間裡,和窗外的風聲夾雜在一起,聽上去就跟鬨鬼一樣。
要是真的鬨鬼了那該多好啊……
大概五個小時之後,秋緣青從那間出租屋裡走了出來,他將鑰匙給房東壓在了門口擺著的罐子下麵,出來的時候手裡隻提著一個小小的黑色塑料袋。
關勇毅生前的那些生活用品都被他丟掉了,秋緣青隻帶走了幾包他存在床頭櫃裡的煙,外加一本棕色外皮的筆記本。
秋緣青大概看了一下,應該是一本類似於日記之類的東西。
夜裡,秋緣青靠在床頭,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那本筆記本。
筆記本上的內容很簡單,大概就是在記錄那段時間裡關勇毅的身體情況,秋緣青甚至沒在前三十頁的時候見到任何跟自己有關的事。
隻有最後幾頁的時候,關勇毅提到了秋緣青兩次,一次是當他見到那隻狗的時候,另一次是當秋緣青說自己有男朋友了的時候。
“傻子。”秋緣青盯著本子,笑著罵了一聲。
一整夜,那本筆記本被秋緣青翻了一次又一次,上麵的內容他都已經快要背下來了,但他依舊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