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聽他眉頭皺得越緊。

片刻後，他得出答案：“是鮫人。”

“啊？”姬內驚訝，“師兄你確定？”

“不太確定，但八九不離十。”葉遼還在聽。

這可不妙。

鮫人是妖，還是隻生活在海域的妖，它們的歌聲有令妖獸發狂的特性。

鮫人本不會也不該出現在秘境。

百百隱約覺得不妙。

下一秒，這種不詳的預感應驗。

水麵突然泛起漣漪，開始隻是小部分，緊接著又以點擴散，不過片刻，整個湖麵上竟都是密密麻麻的波紋！

有魚躍出水麵，到達最高點後，又砸回湖中。

它們就像遭受了某種刺激，數以萬計的魚紛紛越出水麵，就像浸泡水中聚集的蛙卵，數量多到令人作嘔。

百百看得寒毛豎起。

耳邊鮫人的歌聲還沒停止，尖銳聲響刺激著每個人的神經。

視覺和聽覺的雙重影響，簡直時刻都在打壓眾人的意誌。

但……這顯然隻是前兆。

隨著歌聲飄揚的時間越長，水下的生物越躁動不安。

不隻是魚群，就連某些龐然大物也被驚動。

它們的動作甚至晃動了湖中小島。

事發突然，季切沒穩住身形，在這搖晃中陡然跪下。幸得她反應快，用手撐地，才沒徹底躺下。

在她身邊，湖麵上全是激烈震蕩的水波紋，它們碰撞在一起，已經分不出源頭在哪。

又或許水下全是源頭，都將要浮出水麵。

率先破出水麵的，是去而複返的三頭蛇，它三顆頭顱瘋狂抖動，已經完全失去理智。

緊跟著它的，是數百條條紋蛇，它們都足有一人粗，長度不詳，遊走在水麵上，眼看著就要上岸。

百百按住跳動的心臟。

這是獸潮。

而柳珂，死在獸潮中。

在原小說中，柳珂的戲份可謂是極少。

她是惡毒女配，卻也是炮灰。

她出現的作用，僅用幾個字便能總結。

喜歡男主、嫉妒女主、製造獸潮。

她死得那麼倉促，好像隻是為了給女主添堵而存在。

炮灰活不到大結局。

但這次，獸潮並不是柳珂造成的。

百百握住手裡的流光，不由得緊張起來。

沒有她的參與，但仍出現了獸潮，那是不是說明，劇情的發生不可避免。

那柳珂豈不是會死在這場獸潮中，而她的任務也將隨之宣告失敗。

百百突然忐忑。

遠處的三頭蛇已經有所動作，它毫無理智地用身體撞擊島上的樹木。蛇身鱗甲堅硬，撞斷了數顆大樹，轉眼間島上已經遍地碎木。

直到三頭蛇準備去撞擊那顆桃花樹。

季切就在桃花樹下，她跪著，沒有躲避。

其中的一顆蛇頭，已經直往桃樹上撞。

隻是在靠近的時候，它陡然被東西阻擋。

結界縈繞在桃樹周圍，它撞上去，又被力道彈開。

被彈飛的蛇頭甩甩腦袋，緩解撞擊後的片刻暈眩。其餘兩蛇頭也被這結界吸引，紛紛停下動作，擺出攻擊姿態，陰冷地注視著這邊。

下一秒，三蛇頭同時襲來。

它們沒有再撞擊，而是張開蛇嘴，試圖用尖牙咬碎結界。

季切還是跪著，仍沒有躲避。

桃樹有靈，結界是它天然生成的保護。

但桃樹還未化形，靈力低下，所以它有一弊端。

不夠堅固。

三蛇頭同時使力，片刻後，結界便已出現裂痕。

這時季切才有了反應。

她抬頭去看。

尖牙已經刺穿結界，那裂痕蔓延，不過頃刻間，結界就已碎裂。

透明的碎片迎風四散，三顆蛇頭張開血盆大口，對著她嘶吼，那尖利的毒牙仿佛能輕易貫穿她的身軀。

她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但她仍沒有動作。

……

雖說季切有金手指，定然知道接下來事情的走向，但她在那一動不動，看著確實有些唬人。

季切單膝跪地，牡丹花紋的裙擺層層疊疊，遮蓋住她大半身體。

然後那些裙擺，連同迎風飄散的透明結界碎片，都被三頭蛇嘶吼的氣息帶著往後吹動。

下一秒，這可怖的怪物就絞動著蛇頭向前襲去。

它們已經失去理智，連方向也辨彆不清，隻能說是胡亂地往季切所在處攻擊。

不過再亂，這樣的攻擊她也無法承受一下。

但她沒有防禦。

甚至沒有任何抵抗。

她隻是仰頭看著。

或許在看三頭蛇，又或許在透過這癲狂的妖獸，望向頭頂那片天。

突然，天邊一道劍光閃過。

緊接著，數萬道劍光虛影如驟雨般落下，“雨點”頃刻間鋪滿整片湖麵！

劍光虛影鑽過三頭蛇的皮肉，也穿過波紋泛濫的湖麵，絞殺範圍內的所有妖獸。

而範圍……是整個湖麵。

三頭蛇驟然倒下，它身上沒有傷口，卻好似被人捅了千萬刀，現已經氣絕。

湖麵也漸漸平靜。

位於島中央的季切，毫發無損。

劍刃虛影穿過她的身體，卻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傷感。

這是萬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