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武學奇才(1 / 2)

此時黑衣泥人已經醒了,緊貼在馬車一角,見孟玄暉看他,露出個討好的笑來。

暫時看不清五官是什麼樣子,泥巴糊住的臉上一對眼睛極亮,如同有閃爍的星星顆顆落在他的眼底,是普通人一看便能喜歡上的明亮眼神。

可孟玄暉不是一般人,他冷淡道:“醒了就出去。”

泥人抱緊了同樣臟兮兮的貓,哀求道:“我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個月貓崽嗷嗷待哺,求您可憐可憐我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孟玄暉覺得一個臟兮兮的泥人,一個屁股對著他的記仇貓,以及不知真假的七十老母同七級浮屠實在沒什麼關係,便想讓白蘋將他們丟出去,誰知剛一開口便被泥人撲上來一把捂住了嘴。

被人猛不丁喂一嘴泥巴,孟玄暉登時大為光火,惱怒萬分。額上的青筋根根凸起,當下隻想讓季夢回來割了他的頭。

湊的近了,也離那一對明亮的眼睛更近,他眼裡的天真以及未經世事的愚蠢一覽無遺。

無知無畏無懼。

湊近也能看見汙泥下藏住的五官,泥人有一對精神上揚的劍眉,筆直高挺的鼻梁,不厚不薄形狀完美的嘴唇,如果洗把臉,絕對能讓江湖萬千少女為這張英氣十足的臉心動不已。

可孟玄暉一個男的,自然不會為另一個男的神魂顛倒,隻覺得真是糟蹋了這一張他嫉恨不已,恨不得能換給自己的臉,他屏息奮力一把推開泥人,連啐好幾口,在心裡連聲罵著這臟兮兮的野人。

他扯出一方錦緞正要擦嘴,便聽泥人繼續說:“鹽城派的人不會放過你們的,那個很凶的小姑娘殺的那個人是他們的堂主,如果你把我丟下去,就是告訴他們你心虛了,那個時候他們一定會衝上來替他們的大哥報仇。”說完眼珠一轉,又補充道:“無論你是誰。”

話一落地,泥人便感受到一道冷冷的目光將自己從上掃到下,他抿了抿唇,又露出一個討好的笑:“駕車的姑娘動作沉重,一看就知不會武功,可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你也不會,所以你可以嚇退他們。”這是讓自己唱配合他唱空城計啊,真是長得醜想得美。

孟玄暉嗤笑一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會。”

因為趁你昏迷時摸過你的脈搏,虛浮無力,毫無內力,同傳聞中不學無術的橫江閣少閣主一模一樣。而且明明那麼嫌棄自己這一身汙泥濁水,卻要自己收力才能推開,分明比一般成年男子更加孱弱。泥人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說實話,隻拿一雙跟傻貓如出一轍的眼神可憐巴巴望著孟玄暉。

孟玄暉作為橫江閣的少閣主,走到哪裡橫到哪裡,從來都是他氣彆人,今日卻因為一時好心,陰溝裡翻了船,他恨不得能一腳將泥人連同傻貓一同踹出去,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泥人說的對。

他不情願的清了清嗓子,朝外朗聲道:“我答應秋水夫人不傷你們,還不速速離開!”

中氣十足,很有高手風範。

僵持了大概十息左右,馬車又開始緩緩向前。

走了嗎?泥人正準備掀開窗簾去看情況,便聽有人惡意道:“我賭你掀開它腦袋會被紮成篩子。”

泥人趕緊收回手,此刻白蘋也說道:“少閣主,他們跟在後麵。”

“他們為什麼要追你?”孟玄暉問。

泥人正是方才同樣被鹽城派以及追星派追殺的黑衣人,被人不惜生命的追這麼久,孟玄暉猜測道:“尋仇?還是奪寶?”

江湖上的紛爭來來回回說到底也就這兩件事。

顯然此事也不能例外,泥人沒什麼隱藏的說:“前日我在路邊撿到一把紅色的劍,劍身上刻著十分複雜的花紋,我也看不懂,隻覺得漂亮極了。不過我不用劍就想把他賣了,結果那天找了好幾個當鋪都把我當傻子。於是我打算賣給江湖人,他們用劍的人多,誰知道那天晚上劍就被偷了。“說到這裡氣憤湧上心頭,恨恨道:”劍被偷了也就算了,本來也不是我的,可從那天起,我身邊卻開始出現各式各樣的人逼問我這把劍的下落,我原本還跟他們好好說,可沒人相信,他們都說我把劍藏起來了。”

孟玄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直身體,不再像個半身不遂的癱子,漆黑的眼眸死死框住眼前的泥人,一字一句問道:“你藏起來了嗎?”

泥人看清他的神色,往角落裡縮了縮,害怕道:“你也想要那把劍嗎?”

天下第一的神兵,當初鑄劍師血無常一劍便斬斷天下第二赤鬆道人的護宗寶劍,令江湖武林震驚。更有傳說此劍能使持劍之人功力倍增,天下之人誰不想要。

“可是你沒有內力啊。”這才是泥人願意對他全盤托出的原因。

沒有內力,沒有武功,絕世好劍也隻能用來削果子吃。

孟玄暉怔了片刻,脊骨一寸寸軟了下來,重新癱在軟乎乎的皮毛之中,卻還是想要答案,堅持問道:“所以你藏起來了嗎?”

泥人舉手大呼冤枉,真被偷了。

他要是知道會有這麼多麻煩,當時就不會撿那一把劍。

說話間,伏牛山莊已在幾裡之外,不消一炷香便可到。

樹影幢幢,雨聲已停,還有一浪接一浪的奇異花香。

“前輩,留下那小子,我們兄弟願護送您進伏牛山莊。”還是方才那人,正大聲叫喊道。

孟玄暉臉色霎時難看起來,方才被一把劍的下落吸引了全部心神,居然忘了這麼一件萬分緊急的事。

泥人聽到喊話後立刻原地跳起,大驚失色道:“你居然要去伏牛山莊?”

伏牛山莊,在江湖上地位超然,它背靠一座形狀奇異的大山,狀若一隻黃牛愜意臥倒田間,山間奇花異草數不勝數,醫聖段歧安在此地悟道,於是便就地開宗立派,廣收門徒,潛心鑽研岐黃之術,更有無數弟子在外遊曆,救下的人不知凡幾,民間的大夫也紛紛上門求教,實乃杏林聖地。

一般人來到伏牛山莊隻為一件事,求醫問藥。

可如此一來,鹽城派的人豈會猜不到孟玄暉已經受傷,不管實力如何,現在隻怕已經大打折扣。

而且江湖規定,無論什麼爭端,哪怕是殺父之仇,也不得在伏牛山莊動武,否則便是與整個江湖武林為敵。

因此如果此刻不動手,也就沒有機會了。

在伏牛山莊鬨事與去開封府衙搶劫也沒什麼區彆。

白蘋已停下車,眼下鹽城派的弟子比方才又多了幾個,他們手握鋒利匕首,臉上半是凶戾,半是戒備,眨眼間數十瘦削人影已合攏過來,堵住馬車前方的路。

看來已打定主意,不會放他幾人離開。

“你打得過嗎?”孟玄暉難得有些緊張,問泥人道。

能在數十人合圍中逃脫,應該武功不俗。

誰知泥人更心虛:“打不過啊,我武功很差,都是自學的。他們打我我也隻會躲,如果不是跑了兩天實在跑不動了,也不會躲到你這裡來。”

“……”孟玄暉兩眼一黑,登時隻想當場暈厥,後悔之情排山倒海一般籠罩住他,當時就不該一時心軟把這個災星拎上馬車。

白蘋聽到他們的對話,一時間也慌的不行,早知如此當初在橫江閣之時就該把門甩在孟玄暉麵前,不讓他進來。

“現在怎麼辦?”泥人問道。

鹽城派所用匕首長一尺二寸,刃身有脊,兩邊逐銳,頭尖而薄。過招之時招招取人要害之處,配合鹽城派步法,神鬼莫測,既險又奇。所謂一寸短,一寸險。

江湖中最克製鹽城派匕首的便是摘星派的長棍。

可惜他們用的不好,否則這幾人應當不會是摘星派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