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數學》 鮮血淋漓進寢室,死豬……(1 / 2)

23點50分,距離顧遊離開寢室已經過去20分鐘。

標準的鬼片開頭。

言開霽聽著後方馮浩然堪稱安詳的鼾聲,說不羨慕是假的。

消息欄最上麵,是一行明晃晃的紅字“網絡連接不可用”,通訊錄上有個“新朋友”等待驗證。

看頭像,“新朋友”應該就是樓下躺著的那哥們,擱誰誰敢加?

言開霽使用了包括但不限於多次重啟手機,電腦平板一起上,奪取馮浩然的通訊設備等種種方式,最終得出一個悲哀的結論——不光學校的網斷了,他們的流量也全連不上了。

信號沒了。

當代學子對電子產品的依戀已經刻在了骨子裡,打不了電話報不了警,看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足以讓任何一個妙齡男大學生心頭發毛。

言開霽本來想去隔壁敲門問問,這才想起來,隔壁沒人。

學校這學期安排了一個月實習,數學係全體學生都奔赴西城的各所小學上課去了,為期一個月,不出意外下周結束,有的小學離得遠,人就直接住在那,導致整層五樓如今沒幾個活人。

跟言開霽玩得好的一幫人,統統在外麵當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至於殘留的活人是誰,在哪屋,由於實習分配過於雜亂,他統統不知道。

顧遊和馮浩然運氣逼人,在抽簽環節抽到了兩條街外的滄海大學附屬小學,這才一直住寢室。至於言開霽,不好意思,他遠離數學很久了。

自打大二上轉到中文係,他覺得自己連顏值都明顯比搞math那會兒高了不少。這體現在去酒吧的時候,美女更願意靠近他了。顯而易見,遠離數學,諸事順遂。

言開霽轉了兩圈,又走到陽台,對麵是留學生公寓,一片歌舞升平,隱約還能聽見刺激的叫聲,好像壓根不知道下麵死了人。

而在那一聲啊啊啊後,樓下不知道大幾的哥們也不再說話,估計是衝擊太大,回屋求援加洗刷心靈去了。

往下看,能看到寢室樓大概的輪廓,另一頭的燈已經全黑了,連點洗衣服打遊戲的動靜都沒有。

往上看,夜空漆黑如洗,唯有中間一輪月亮通紅,言開霽垂下睫毛,腦中又一次閃過保安的那雙眼睛。

如果不是錯覺……

言開霽平時上課無聊,玩手機之餘愛琢磨一些有的沒的,比如鬨鬼了怎麼辦,再比如喪屍來了怎麼辦,還比如外星人入侵地球了怎麼辦。

唯獨沒想過顧遊丟了該怎麼辦。

時針逼近零點,顧遊依然不知所蹤。

顧遊是整個寢室和言開霽相處時間最多的人,倆人從大一就是哥們。沒轉專業前,每逢期末,顧遊都天天拎著言開霽念數學,從高數念到線性代數,再從線性代數念到解析幾何,強壓之下,鋼鐵學渣言開霽硬是一門課都沒掛。

言開霽站在原地躊躇了一下,隻一下,他就走到了門口,伸手擰下門鎖。

不掛科的大恩大德,就算外頭在下刀子,他也得去把人找回來。

門鎖擰到頭,門紋絲不動。

言開霽狠狠拽了兩下,大木頭門好像焊死在了原地,連“吱嘎”聲都沒磨出來一點。

門好像壞了。

大膽點,門就是壞了。

那顧遊是怎麼出去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言開霽的頭皮開始發麻,不光因為這一點,還因為他同時意識到了更多的點。

保安詭異的紅眼睛、鮮紅的月亮、阿姨不斷讓他們快點進樓的催促、隻晚了一分鐘就被關在外麵的同學、消失的出校碼、莫名其妙斷掉的網……

還有已經進來了,且明顯一副準備洗洗睡的樣子,現在卻躺在樓下的同學。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見鬼了!

萬籟俱寂,唯有馮浩然依舊鼾聲如雷,睡得像頭死豬。

言開霽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句話。

——生時何必多睡,死後自會長眠。

再睡下去,他們全寢可能都要身體力行地踐行這句名言了。

言開霽轉身看見洗手台,拿牙缸接了杯水,徑直走到死豬跟前,對著他的臉澆了下去。

死豬發出哼哼聲,起死回生,嘴裡念叨“老顧……”

言開霽心頭一個激靈,立刻拍拍他臉,“老顧怎麼了?”

“老言?”馮浩然掀起眼皮,目光呆滯,“剛才是不……是不打雷了……”

言開霽揪住他耳朵追問:“打雷之後呢?你還記得老顧什麼嗎?”

“之後……我震醒了……老顧拿我筆,在那寫什麼……著急忙慌的……然後就不知道了……”

言開霽把他的腦袋按回桌麵,走到顧遊桌子前,入目就是一本卷著邊的《什麼是數學》。

言開霽看見數學倆字就眼睛疼,趕緊把《什麼是數學》扒拉到一邊,沒想到這帶著私人恩怨的一扒拉,勁兒使得有點大,《什麼是數學》可憐巴巴一翻身,直接翻到了地上。

書頁敞開,裡麵夾著的一張紙也掉了出來。

這張破紙是從學校發的本子上撕下來的,上麵還印著斜體的“滄海大學理學院”,看起來非常親切。

前提是,忽略掉上麵紅色粗體馬克筆字跡的話。

顧遊的狗爬字寫得歪七扭八,言開霽眯著眼睛辨彆半天,才勉強看出來裡麵的內容。

“11點前回寢,之後不要出門,12點睡覺,床簾安全,拉窗簾,多看釘釘,封校,6.15彆走”

沒有連貫的語句,隻有幾個關鍵詞,應該是慌亂之中寫下的。

言開霽很快就知道,為什麼應該趕緊睡覺了。

血,成片的血。

從陽台,從門外,河一樣的鮮血兵分兩路,正歡快地向屋內滲入。

整個一潤物細無聲。

馮浩然被從椅子上強行架起來的時候,表現出了極其強烈的抗拒,嘴裡還在嘟囔:“不用上床……我腿軟了,趴桌睡……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