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的長夏 1986年,蘇……(1 / 2)

1986年,蘇城的夏天才剛剛開始,火紅的晚霞鋪在天邊,和這時候的天氣一樣燥熱。

沈昕腿剛邁進大門,一眼就看見了許久沒見的景清。

景清躺在樹下的躺椅上,腿高高的翹著,眯著眼睛,不知道睡著了沒。旁邊的還有個小凳子,上麵放著瓶隻剩一個底的橘子汽水。

沈昕站在大門口,抓了抓袖口,停頓了許久,決心不做聲,走了。進了門,他剛放下手裡的包,媽媽就端著一杯水遞給了他。

沈昕一口氣喝完了水,狀似漫不經心地看了眼窗外,“媽,那人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母站在兒子身邊,拍了一下兒子,怪道:“沒禮貌!要叫哥哥。”

沈昕不吭聲,他不覺得那人能被叫哥哥,他實在討厭。

這樣的人,居然都能是大學生。

“景清那孩子去年就畢業了,一畢業就分配了工作,今年不知道為什麼就回來了。”沈母接過水杯,看了看窗外說。

“是不是變成無業青年了。”沈昕最後看了眼窗外,回房間了。

沈昕不喜歡景清,是因為不喜歡景清那吊兒郎當的態度,看起來就討厭。

那樹樹冠極大,投下來一片很大的陰影,是沈昕的太爺爺在爺爺出生時種下來的,到現在,這棵樹被爺爺送給了沈昕。

他卻堂而皇之地躺在他的樹下。

......

這個院子裡住了四戶人家,沈家,景家,和張姓,李姓人家。這院子裡的小孩都算是一起長大的。

李家沒有小孩子,沈家小孩比景清小四歲,張家的小孩是對雙胞胎,三四個,不過都是不超過五歲的小屁孩。

1967年景清四歲,沈昕才剛出生,這時院子裡就他們兩個小孩,在那之前這院子裡都隻有景清一個小孩,沈昕出生後,景媽媽告訴景清他現在是哥哥了,要學會照顧同院子裡的小朋友。

這句話讓景清興奮了好久,他衝出屋子,趴到沈家的窗戶邊興奮地去看,小孩就躺在搖床裡,沈奶奶打開門招呼他進來,說讓他見見弟弟。景清是院子裡最大的孩子,一直以大哥哥自居。

沈昕牙牙學語的時候,讓他叫哥哥就叫哥哥了,還會衝他啊啊的咧開嘴笑。

後來,景清還是覺得,這會的沈昕最可愛,還沒有到現在全身上下嘴最硬的程度。

1981年,張家的龍鳳雙胞胎已經三歲了,景清十八歲,沈昕十四歲,他已經是貓狗都嫌的破孩子了。這時候景清覺得這孩子勉強還算可愛。

性格他不做評價,隻看那臉,臉長的白白淨淨的,眼睛溜圓,黑漆漆的白明明的,笑起來也好看。

景清每每放學回來,都會帶點小玩意給院子裡的小孩們。

給雙胞胎糖,給沈昕小玩具,景清坐在院子裡做作業,小孩子們在旁邊玩。

十年感情在那裡,景清看著沈昕,頗有種小孩初長成的感覺,這時候他會招手喊:“來!阿昕你來!來來來!”

景清總是不長記性,他又忘了沈昕已經是十幾歲的年紀了,起碼不是三歲多好糊弄的年紀。

沈昕不會停下玩的動作,隻會回頭“哼”一聲:“我又不是狗,你這麼叫我做什麼!”

張家的雙胞胎唯沈昕是從,沈昕不過去,他們也不過去。景清也隻能感慨:“哥哥白給你們帶東西了,都沒良心。”

沈昕回頭,再笑,他知道這時候他還是景清最喜歡的孩子,“哥哥,你沒白送我們東西,我們玩的很開心。”

雙胞胎立馬說謝謝哥哥。

景清看著這幫小孩,又覺得值了。

他回頭又去問沈昕,“你不寫作業哪?過來哥哥教你。”

“......”沈昕徹底跑遠了。

第二年,景清不負眾望考上了申城藝術大學的播音專業,成為了這條街裡的第一個學藝術的大學生。學費國家全免,雜費書費共十幾元,畢業後還包工作分配。沈媽媽說,景清的大好人生算真正開始了。

景清去外地求學前一晚上,特意把沈昕叫出來,給了他一塊。沈昕推著不要,景清就囫圇塞進他手裡,“你拿著,當哥哥給你的零花錢。”

沈昕握著那一塊,有些手足無措:“你四年都不回來嗎?”

“看情況吧,有錢了就每年回來一次,沒錢,”景清頓了,“沒錢就每兩年回來一次。”

“寒假還是暑假?”

“都行。”景清亂摸了把沈昕頭發,“你平時帶著小朋友玩,也要好好學習,將來也考個大學,聽見沒?”

“知道了,你走吧。”沈昕不耐煩地揮落景清的手,轉身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