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昕拿著根樹棍在土地上無聊地劃拉。

景清已經為沈昕買好了回程的車票，他知道沈叔叔沈阿姨一定很擔心他。景清安慰他說沒關係，他說你好好考，等以後有機會一定和沈昕一起去燕京，或是去其他什麼地方都行。

鄉下的天地看起來比蘇城那個四方的院子大了無數倍，此時此夜，夜風和柔，月明星稀。

這是第三次機會。沈昕暗下決心，他什麼都準備好了，現在隻需要懷揣著激烈的心跳等著，等著那時候到了，等著那些話說出口後會得到什麼樣的回答。

景清沒有注意到沈昕的安靜，他像昨日一樣端著板凳和齊小穀一起坐在院子裡納涼。

不一會兒，沈昕也出來了，可這裡隻有兩把椅子，齊小穀立刻從椅子上下來讓沈昕坐上去，然後他爬上了沈昕的膝蓋，往後一趟，很舒服。

“蘇城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和這裡的鎮子差不多。”景清說。

“有火車嗎？”

“有。”

“有百貨商場嗎？”

“有啊。”景清笑眯眯地。

齊小穀還要再問，沈昕拍了拍他的頭，示意他從自己的膝蓋下去。接著又把他往屋子裡推:“快進去吧，穿這個白背心也不怕涼。”

兩人又這樣坐著。

沈昕看著星星，忽然說:“景清，我們是不是認識很久了？”

“我們是發小嘛，一起長大的。”景清雙手撐著後腦勺，抒了口氣。

“我想好了，我要考師範學校，以後當一個老師就很好。”沈昕又說。

這話讓景清不由一笑，“你之前不是說要當老板幫我嗎？”

沈昕搖頭，“那個不現實，我們得往現實裡看。”他說:“以後我就在你家附近的學校當老師，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住在一個院子裡。或者我們可以乾脆住在一起，這樣還能省下一份租金。”

“等老了，我們能一起去附近的公園打太極，要麼就整天在家裡，我們可以一起下棋，老頭都喜歡這個。”

沈昕說了好長好長的話 景清一直靜靜地聽著，他揚著笑，這些聽起來很好。

“是啊，我們老了可以待在一起。”景清笑著。

沈昕卻正色起來，挺直了腰，轉身正對著景清，很認真地說:“你看，我以後的人生規劃哪裡都有你。”

景清抿了唇，他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呼吸也不自覺的綿長起來。他這樣認真的神色說出這樣的話是為什麼，景清不敢想，他隻得不作一點聲地繼續聽下去。

“你以前總說我是你最喜歡的小孩，現在還是嗎？”沈昕又問。

“是，當然了。是呀。”景清不知所措起來。

沈昕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沉沉地看著他，景清看得清楚，他的眼睛倒影著自己的樣子，他們忽然安靜下來了。

沈昕轉了臉，繼續看著夜幕，那上麵有寥寥的星星和一彎柔和的明月。

許久，他才輕聲問:“你以後的人生規劃裡有我嗎？”

沈昕覺得自己做不到再大點聲了，現在的聲音兩人剛剛好能聽見，話尾有些模糊，但又很是清晰。

“我是說，我們能在一起嗎？”他麵對著呆愣楞的景清，輕聲說:“是愛人那樣，我們能在一起嗎？”

這些話清晰地落在景清耳朵裡，他的心狂跳如雷，景清略微抬手叩了叩自己的心，懷疑沈昕也聽見了這樣如雷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