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震驚和惶恐。沈昕喜歡他。這些他從來都沒有料到過，他以為他們會永遠是兄弟和朋友。

是從沈昕再也不願意讓他當成小孩的時候開始的嗎？他的喜歡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嗎？

景清心亂如麻，可他知道，他必須快速地給出一個回應。他正在望著他。景清逼迫自己認真去思考，一定要認真來回應一下。他是怎麼想的？

這時候景清心裡什麼也沒有，隻是忽然記起有一年他收到的照片。當時將近年關，景清卻不能回去。沈家憐惜景媽媽過年隻有一個人，於是就喊她來沈家過年，拍全家福的時候也拉上了景媽媽一起，連帶著沈昕也穿上了景清的舊衣服，他站在景媽媽的右邊，笑的燦爛。

景清收到那張照片時，年已經過了，翻開照片背麵，還有沈昕寫的一段話。他說:“全家福少了你很可惜，你回來我們一定補拍，這樣家裡人一個不少，一個不多。”

朋友看了一直哈哈大笑，說:“一個不多，是說你沒帶女朋友回家嗎？”

景清唇邊也帶著笑，他手點了點照片，指著沈昕說“這不就多了一個人嗎？他占了我的位置，倒是沈家少了個人。”

他那時候好笑地想，沈昕要是個女孩，乾脆嫁到景家得了，這樣他們還真是一家人。他介意嗎？不介意的。

那時候為什麼這樣想他來不及細究，隻是這時他想，沈昕這樣想是驚世駭俗，是年幼無知吧。

景清說:“對不起。”這三個字說出來，他們都懂的。其餘的，景清也想不到什麼借口了。

沈昕聽著，竟好半晌都沒有動靜，甚至眼睛還是靜靜看著景清，好像一點都不相信他的話。

明明景清對他從來都是偏愛的，為什麼現在了會是一句對不起，沒有其他話了嗎？

景清有些無措，他磕巴地重複:“對不起啊...那個...對不起。”

沈昕努力擠出了笑，“嗯，我知道了。”

兩人又是好一陣相對無言。

“我先回去了。”沈昕先起身回了屋。景清則是依然坐在院子裡，思緒如麻。

等他回房間的時候，沈昕已經睡著了。景清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腦袋剛沾上枕頭，又忽然想到一個詞，這算是同床異夢嗎？他無聲苦笑了一下。

齊表叔的貨車明日就要出發了。他會將景清送到臨渭，然後景清自行乘火車前往燕京，這趟曲折的旅程就算到了頭。等他到了燕京，約摸沈昕就已經到家了。

第二日清晨，沈昕起的早，景清醒時，他已經坐在院子裡了。

景清在離沈昕十步的距離內站定，他才拒絕沈昕不久，此時兩人都有些默然。齊表叔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他心粗，看不出什麼，他隻催促景清快些和沈昕道彆，然後上車。

景清走了幾步，到了沈昕跟前。他有些尷尬地開了口:“一路上照顧好自己，到家了先好好休息，記得認真複習。”

“知道了。”

這時候齊表叔才看出沈昕的沉悶。等景清上了車，他到沈昕麵前，笑嗬嗬地說:“彆不開心了，你們都有自個的事情嘛。”

“嗯。”沈昕還是低著頭。

齊表叔見了，又說:“你的票是三日後的，再在這裡好好玩幾天吧，等人來接你。”

“誰？”沈昕抬起頭，下意識問。

“我家小棗呀，他買了票往這邊來了，估計幾日後能到。”齊表叔說了聲再見，發動車子開遠了。

沈昕在路口看了好一陣，最終還是歎氣往回走了。齊小穀好奇，問他是不是舍不得那個哥哥。

“我舍不得他，他不見得舍不得我。”沈昕很難過。

齊小穀不懂，隻是說:“他走了，不就沒人管你下河玩嗎？今天我們就去玩吧。”

“不去。”沈昕覺得自己內心還要再不舍一陣，他心裡遲鈍地感覺像是針紮了般密密麻麻的疼痛。可明明昨日表白的時候還沒有這樣的疼，隻是因為景清離開了他才這麼難過嗎？

沈昕覺得自己是有點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