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銳三步作兩步跨過門檻進了院子，直奔大槐樹下的兩個人走去。

程箬言緩步跟上，抬眼打量了一圈圍在院落中間齊齊朝他投來的各種視線，微微擰起眉心。

陳導和劉製片本就隻是在監視器上關注六個嘉賓各自的搜證情況，沒什麼需要指揮的地方，方銳一出聲，二人立刻偏過頭朝方銳和程箬言的方向看來。

陳導站起身，步子卻沒從監視器前挪出來，等著方銳走到他跟前，才抬手和方銳伸過去的手握了握。

“方總，你什麼時候來的夏垣，怎麼也不和我打聲招呼，想來節目組看看，我派車去接你啊。”

“那不行，你們節目拍攝重要，我昨天剛到，來桐潞鎮辦點事兒，正好聽說你們這個節目在夏垣，錦程也在這兒，我就帶著朋友，來看看，啊，來探探班。”

方銳在陳鐘盛淩厲的眼神注視下越說越虛，訕笑了半天，轉頭一扯程箬言的袖子，將他扯到陳導麵前。

“陳導，這是我之前的藝人程箬言，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他，兩年前還上過您的綜藝。”

陳鐘盛長著一張凶相臉，下巴瘦長，嘴唇極薄，厚厚的眼皮耷拉下來，掩住他半個瞳仁，不笑時看人，凶相畢露，看著極不好相處。

程箬言見陳鐘盛那雙凶光畢露的眼睛朝他的方向瞟來，絲毫不懼地伸出手來，演起乖巧無辜：“陳導您好，我是程箬言。”

白淨的手指細長秀氣，骨節分明，任誰看了都要誇一句漂亮。

陳鐘盛的目光隻落在程箬言手上半晌，便又挪開了視線，神色中有種難以掩飾的嫌惡：“我記得你，在熱搜上看過。”

程箬言手指微蜷了一下，淡然地將手收了回去，嘴角帶笑，語氣卻是無辜中帶著些許不悅的低沉。

“那可真是太榮幸了。”

周圍人毫不避諱地竊竊私語起來。

“我靠，這是Polaris之前的那個主唱嗎，我沒看錯吧？”

“這還能看錯？就是他，兩年前硬貼人家謝錦程結果被拍了的那個小同性戀！”

“怎麼都追到這來了啊……現在的同性戀都這麼生猛嗎？”

“你們沒看見啊？他前天就追謝錦程追到酒店去了，又被人拍了，在熱搜上掛了一天，要說不要臉還真沒下限，他還親自下場去點讚營銷號推波助瀾。”

“天啊……被這種人纏上……我都有點憐愛謝錦程了……”

“憐愛個屁啊！敢追到這兒來，難道不是說明人家倆已經那個了嗎。”

“不會吧！完了，我小姐妹還是鐵血繁花呢，這下可要塌房了。”

“夠可以的啊！這不會是來節目組宣誓主權的吧？最近謝錦程在節目裡不是跟陸妙妙互動特彆多嘛！好多粉絲磕他倆cp來著！”

“正宮宣示主權啊，玩得花啊，你說這種白白淨淨的小同性戀怎麼對付情敵啊？”

“廢話！這還用問，扯頭發啊！都是姐妹，我懂！”

雖然四麵八方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不大，但事無巨細全都落入程箬言耳中。

他們的目光中透著鄙夷，嘲弄和玩味，毫無掩飾地上下打量著麵前這個清俊漂亮的青年，表麵看似還在維持著體麵，可每個人的心裡，怕是早都已經將最肮臟不堪的想法，全都安在了程箬言身上。

這種感覺，程箬言再熟悉不過，所以也不生氣。

反倒是方銳，臉上客套的笑容徹底僵住，隻剩下一個尷尬又生氣的表情。

他不是不知道這兩年所有人都是如何看待程箬言的，隻是這一群人討論得如此不避諱，像是一個個巴掌毫不留情地狂扇他的臉，像是明晃晃告訴他，他這個經紀人當得失敗啊。

從前失敗，害得程箬言退團退圈，現在也失敗，在娛樂圈這麼多年的麵子，卻不能替程箬言擋掉半句流言蜚語。

“你們嘴巴放尊重點！都怎麼說話呢？”

眾人在方銳無能狂怒的指責下紛紛向後撤了半步，卻沒幾個人麵露悔色，竊竊私語還在繼續，但聲音小多了。

大概是覺得程箬言和方銳兩個人，一個臟，一個瘋，隻想躲得越遠越好。

程箬言不怒反笑，拽了一下還想繼續理論的方銳的胳膊，舉止得體地朝他身後這幫竊竊私語的人點了點頭，麵上的表情淨是無辜又委屈的神情，瞬間入戲，演上了。

“各位老師，我們兩個人來探謝錦程的班，進村第一件事就是過來和節目組打招呼，一沒去他的拍攝點鬨事，二沒去打擾其他嘉賓的拍攝，於情於理，沒有禮數不周全的地方吧，所以各位見了我的麵就開始惡語相向，我是有什麼地方惹到各位老師了嗎？”

這倒確實是沒有，眾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低了不少，也有些心虛起來。

程箬言追著謝錦程，就算私下裡追出花來，隻要沒影響到他們的拍攝工作，他們確實沒權利置喙。

程箬言嘴角帶笑，眼睛裡盛著的諷刺卻已經濃得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