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氣溫比仙庭低了很多,琉璃此刻修為精深,倒也不覺得冷。
天空彤雲沉沉,似乎不久就要下場大雪。
一行人緩緩向妙相庵方向走去。秉辰道:“待會我們都以本家姓氏稱呼彼此。我本家姓楊,琉璃姓陳,諸位便喊她陳兄。”
飛升後的仙君們自覺超脫凡界,淩駕於本家族之上。所以大部分最終都把姓氏隱了去。琉璃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這個角色姓陳。
望舒見他轉向自己,接道:“我本家姓蘇。”
秉辰頷首笑道:“你和元穎扮作仆從,我們便喊小蘇和小敬如何?”
說完也未等二女回應,又向懷羽道:“世子呢?”
“不知道。”懷羽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他正微眯著眼睛,望向妙相庵上空,那裡籠罩著一層濃重的鬼氣。
秉辰略有些尷尬地道:“我倒是聽說,時和老仙君本家姓原。”
懷羽輕笑了一聲。誰也聽得出來這笑聲的意思是:那你何必問。
“不太確定而已。既如此,我們就稱呼世子為原兄了。”秉辰人前涵養奇佳,向琉璃和懷羽一抱拳道:“陳兄,原兄,請吧。”
這角色扮演遊戲,原本應是有趣。但眾人各懷心事,沉默著來到庵前,沒有一點輕鬆意味。
庵門朱漆銅環,從外看去,整個妙相庵很是莊嚴肅穆。隻有門頭牌匾上“妙相庵”三個字,寫得柔和婉轉,卻是女子筆鋒。
望舒快步上前,叩響門環。很快便有一位妙齡女尼開了門,“吱呀”一聲,探出半個身子來,一雙美目打量著眾人,卻並不先開口。連個“阿彌陀佛”也不曾說。
琉璃忍不住想:這女尼是個人。卻不知如此重的鬼氣是如何來的,難道失蹤的男香客都已遇害?”
望舒上前道:“小師父,我家公子踏雪遊湖,偶見寶刹,想至庵中上幾株香,捐些功德。”
那女尼道聲“施主稍後。”,又“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望舒有些氣急,秉辰道:“等等無妨。”
他在雪地上負手而立,顯得儒雅閒適。望舒看了看他,臉上微紅,移開了目光。正巧迎上琉璃對她眨了下眼,心虛地低了下頭。
琉璃覺得有趣,心情一鬆。
大門這時“吱呀”一聲洞開。
剛才那名女尼已換了副表情,柔柔笑著向眾人道:“幾位施主,請隨貧尼來。”
她煙波一橫,轉了個身,走在前麵帶路。灰色僧衣裁剪得十分合身,腰臀曲線清晰可見,再加上此女走路時左右扭擺,真稱得上媚態十足。
望舒和敬元穎二女此時倒十分默契,都流露出鄙視的神情。
秉辰以審視的目光盯著那名女尼背影,懷羽則是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院中事物。
那女尼帶領眾人拜過天王殿和大雄寶殿後,又來到一座高四層的大殿前,先是吃吃一笑,才說道:“這是圓通殿,供奉觀世音菩薩。諸位請。”
秉辰禮貌地向她回了一禮,帶著眾人跨入殿中。
琉璃隨意抬頭,瞳孔猛地一震。
高高的神龕上哪裡有什麼觀世音?而是一座兩尊連塑的金身大佛。
男佛頭戴法冠,麵目猙獰。女佛與他相對,通身不著片縷,雙腿糾纏在男佛身上,隻露著一個窈窕婀娜的背影。
秉辰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向她傳音道:“幻術。”
琉璃自己也已想到:妙相庵修歡喜禪,自然供奉歡喜佛。隻不過給大殿施了幻術,使前來上香的香客眼中,看到的隻有觀世音菩薩。
她受思齊兩度傳功,修為高過施術人,不為幻術所擾。隻是不知在懷羽和敬元穎眼裡,看到的是什麼。
懷羽的目光若有似無掃過二人,隨後取過女尼手中已經點好的香,就要插入香爐中。
那女尼翻手握住了懷羽的手,挨著他道:“施主,這香要先拜再敬。”
她將身子貼在懷羽身上,嬌聲道:“諸位施主一路走來,都不曾拜,可是還要貧尼親自教麼?”
琉璃內心警鈴大作,急忙上前一步隔開懷羽和那女尼。
“我等飽讀聖賢之書,此次來也隻為遊曆,禮佛卻不拜佛。若心中自有戒定慧,又何必執著於對泥塑木胎的儀軌。”
他們本就是神仙,對番邦教派,上點香火已是禮數,三叩九拜才不合規矩。
那女尼於是又纏上了她,緊挨著她道:“施主有所不知,我們庵中的菩薩保佑人中舉最是靈驗。一天到晚來我們這求功名的士子,可不知有多少。”
琉璃:要不是因為有來無回的士子太多,我們還不來呢。
她心中生疑,狀似無意地道:“哦?那為何我等今日來,卻見庵門緊閉,無人拜佛?”
女尼笑道:“住持師祖傳來話說,近日庵中恐有厄難,著我們閉門謝客,閒雜人等一律不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