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蕪穿著一身茜色紗衣,輕搖手中的扇子,他身後跟若柳,二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
他停在一間小草屋前,彎下身子從小窗子探去。
屋子裡坐著的正是束起袖子,正在纏簪子的元笙笙。
她將頭發用布巾全部豎起,低著頭,一圈一圈地纏的認真。
他回頭小聲問若柳:“這幾日如何?”
“回主子的話,這元小姐來的時候,什麼也說,什麼也沒問,當即拿著蠶線就開始做簪子,若是天色晚了,就合衣睡在旁邊那矮榻上,也從未提過什麼。”
“嗯。”青蕪又往裡麵瞧了一眼,隨後離的遠了些又問:“那性子呢?”
“當真是做的住。”
這不,快連著好些個時辰了,這身子愣是挪都沒挪一下,手中隻是不停地在纏著這些秀線,
好似不知疲倦一般。
雖然他看不懂這纏線的簪子哪裡好,但自家爺主子是見多識廣的。
他說這簪子不一般,那就是不一般。
“讓你方才給送進去的水,她喝了嗎?”
若柳搖搖頭:“你瞧,這不就還在那桌上放著呢,連開都未開。”
“那點心呢?”
“也沒吃。”
“嗯。”
聽到這裡,青蕪滿意地點點頭。
自古以來,能沉下心思來做手藝人大多都是老實人,品行純良。
對他來說,再最合適不過。
而且,那沈家大郎的簪子他也看過了,不管是這纏線,還是蝴蝶同花相壓的巧思,都表明她定然是個心思玲瓏之人。
雖然現下這人,窮是窮了些,但有這樣的手藝傍身,也不愁將來大的溫飽。
沒有顯赫的家世,也不確立命的本事。
不高不低。
隻有這樣的人,他才放心。
隻是.....這位元家小姐,
卻有一處,
那曾派出去打聽的人說,
她好似有個放在心尖尖上的譚家公子。
***
又是這苦藥汁。
如瀾麵前林父差人送來的送子湯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藥已經斷斷續續喝了半月了,他與林水更是日日不停。
可也未見著有什麼用。
反而弄得他吃不下,睡不著,心裡很是煩躁。
但就算他再如何不情願,公爹的話也是斷然不敢忤逆的。
愣了半晌,趁著還未涼,隻得捏著鼻子,生灌了下去。
外頭悶熱,他吃著手裡的蜜餞果子,忍著口中的苦味,越想越不是滋味,
是以,起身鎖了門,徑直去了旁邊尹清的院子。
昨日的一場大雨,打的荷塘裡半開的荷花都有些蔫了。
他推開未上鎖的院門,人還沒進院子,便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周圍彌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好像....
是炙肉的氣味。
可,彆說炙肉了,尹清更是葷腥都不得沾一點,隻有這雞肉能勉強吃上些。
那為何這院子會傳來炙肉的味道?
他心裡有些詫異,隨即推開屋門,卻見,尹清正麵不改色夾著一塊炙肉硬塞進了自己的嘴裡,咀嚼。
眉頭竟一皺都未皺。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久之前,他也不知道尹清是不吃肉的,直到那次他誤夾了一筷子自己鹵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