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刹,那筷子肉到了他的嘴裡,沒嚼兩下,便放下筷子,抱過旁邊的大桶,弓著身子便將口中之物吐了個乾淨。
他又將桶放回了原處,摸索到了帕子,擦了擦嘴,緊接著拿起筷子,竟還要夾。
“尹清,你在乾什麼?”
如瀾立即衝上前,拍掉了肉,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筷子。
他,分明是隻要聞到肉腥就會想吐的人,現在竟然在這裡逼著自己吃肉。
“你這是在乾什麼啊!!”
“用飯。”
尹清垂眸,臉上波瀾不驚,回答的平靜淡然,好似剛剛那個弓著身子吐的稀裡糊塗的人不是他一般。
用飯?
他還不曾見過這樣用飯的。
如瀾抬手摸了摸臉上的淚。
“你為什麼要吃肉?”
尹清沒有回話,隻是站起身摸索著向廚房走去。
“不許吃!也不許去。”
如瀾將包著炙肉的油紙重新收起來,朝著屋外扔去,他三兩步走上前,扯住了尹清的袖子。
即使他什麼都不說,他也知道他強迫自己吃肉是在學譚言。
譚家小公子最喜歡吃的就是炙肉。
如若不是,以前的笙笙也不會同林水隔三差五就去山上抓些野雞,抓些魚,獵些兔子給他送去。
不僅如此,這穿白衣,用熏華香,吃炙肉,看話本子......
這些,無一不是那譚家小公子的習慣。
那日,一早,尹清來找自己打聽小公子的事情,他便開始擔心了。尹清當真還是沒有將自己的話聽進去,
他還是喜歡上了元笙笙。
隻是,他沒想到,他竟然會陷的這樣深。
起初,隻是以為他要學著譚言打扮自己,故以,兩人一同去了鎮子上。
成衣店裡,買了身白衣,挑了條眼紗,和著發間的簪子,連他也覺得氣質出塵。
與平日裡灰撲撲的扮相很不一樣。
原本,他以為如此便結束了。
卻沒想到,這呆子竟然一個人在屋子裡,強逼著自己吃炙肉?
還有這話本子,
如瀾瞥見端端正正放在床頭的話本子,氣就不打一出來。
“你莫不是瘋了,你看看你,把自己都折騰成了一個什麼樣子。”
“還有,你一個瞎子買什麼話本子!”
他責罵的話脫口而出,讓尹清當即怔在原地。
是啊,一個瞎子看什麼話本。
“尹清,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如瀾捂著嘴,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連忙扯了扯尹清的袖子,柔聲道歉。
“我知曉。”
“那你彆生氣。”
他沒生氣,但如瀾說的對,他一個瞎子,在這看話本子?
嗬,東施效顰。
那晚的微風吹亂了他的心,讓他失了自知之明。
隻是初嘗了些甜頭罷了,他便失了分寸。
不過是聞得些肉氣,他便開心到以為他吃得肉了。
滿嘴的腥臭之氣還未散去,肚子裡更是還在翻江倒海。
這吃不得就是吃不得,永遠也吃不得。
他此刻身上穿著的是此前從未穿過的白衣,
熏著的是和她意中人相同的熏香,
但即使這樣,
也終究變不成那人。
更變不成她喜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