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光語調也激動起來。
“如果你根本就不是醫生,你還會衝上前去嗎?”
“可是我是醫生。”
喬青楚憤怒的吼出來。“我就是一個醫生—”
“可是你是一個有過失有前科的醫生—”你想像一年前一樣嗎?
看著喬青楚眼裡迅速劃過的傷,周明光有些懊悔,把後半句話吞進肚子,幾欲伸手去安慰她,卻無力抬起,最後,隻好緊緊握了握拳作罷。歎了口氣,內疚道,“青楚,你知道的,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張潤鬆站在不遠處,想上前,想了想,還是留在原地。
三個人就這樣站著,靜靜的,很久,沒有聲音。
末了,還是喬青楚打破沉默,仿佛力氣一下子被抽乾淨,她聲音裡滿是疲憊,“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些嗎?”
“呃。。不是。。”
“媽媽下午打電話給我,問我工作身體怎麼樣,她來錦城,你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周明光道。
“我媽打電話給你?”
喬青楚一下子繃緊神經,“她怎麼說?你怎麼說?”
“我說我院裡開會沒有來得及和你一起去機場接她,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為她接風。”
周明光的回答讓喬青楚瞪大雙眼。
“你說今天我們一起與她吃飯?你約了幾點?你怎麼可以私自決定?她來必然是要見妹妹的,你讓我怎麼與她解釋?”
喬青楚心如刀絞。
她怎麼能讓她媽看到妹妹這樣子。
周明光低低歎了一口氣,“她隻是擔心我們,我們很久沒有回去了,這次她來你又是自己去接機,她有些懷疑我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出現。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她,至於妹妹,想辦法扯個借口吧。”
能扯什麼借口。
“妹妹。。她。。怎樣了。。”
喬青楚艱難的問起,她覺得自己不配說出這句話,也不配提起她。
“還是不說話。。”周明光聲音變得低沉沙啞,飽含著痛苦與折磨。
“看了很多醫院與專家了,都說不是生理的問題,在於她心裡,等到她肯說話的時候,她自然會說話。”
想起妹妹那雙驚懼迷茫的雙眼,喬青楚簡直要站不住。
“走罷,一起去看看媽媽。”
周明光用遙控器按開車鎖。
“我坐潤鬆的車。”
喬青楚急急忙忙的說,雙眼求救的望向張潤鬆。
周明光也不強求,獨自上了車。
喬青楚縮在副駕駛位裡,整個人瑟瑟發抖。
看著她一向張牙舞爪逞強倔強的模樣像被一下子抽走了根骨,撐也撐不起來的樣子,張潤鬆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一路無語。
沈連秋臉色蒼白的倚在床頭,看到周明光,雙眼亮起來,“明光,你來了,怎麼樣,新任了院長,工作還做得慣?”
周明光與阮盈玉打過招呼,蹲在床邊握著沈連秋的手,“還好,就是有時太忙,家裡的各種事情就要辛苦青楚一些。”
他望著喬青楚笑一笑。
喬青楚與他目光對視,心裡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以前他便這般對著自己笑,笑得春都暖了,冰都化掉,笑得她溺在這一汪溫柔裡難以自拔。
“媽媽與乾媽過來怎麼沒有事先打個招呼,不巧妹妹跟著我媽去走親戚,一時還回不來。媽媽這次多住幾天,等她們回來能夠見麵。”
“又去了姨婆家?”
“是啊。”
周明光笑得和煦又輕鬆自然,絲毫看不出破綻。
喬青楚隱隱在心裡鬆了口氣。
他們都知道,沈連秋每次在這裡都住夠三日必走,所以大可以漫天扯謊。
隻是這個慌要周明光來說,顯得真實的多。
果然沈連秋拒絕道,“不了,酒店我還是住不慣,何況再過幾日你乾爹要親自過來尋你乾媽回家了。”
“那麼正好,我與乾爹喝幾杯,潤鬆與我也好久不聚了,媽媽住不慣這裡,我也怕媽媽和乾媽受委屈,正好今天同我一起回家去住。”
喬青楚聞言,心又懸了起來。
她怕沈連秋真的動心答應。
“媽知道你最貼心,總惦記我身體不好。”沈連秋頰邊笑出一個和喬青楚一模一樣的梨渦。
“反正妹妹又不在,明天我和你乾媽準備回去,就不必再過去麻煩了,有空你們帶妹妹回去看看我們就好。”
沈連秋的拒絕讓喬青楚的心瞬間落地,但緊接著又有些不舍得。
“怎麼這樣趕?”
“你們天天忙著手術,潤鬆這家夥又趕劇組,我跟你媽見麵也見了,該逛的也逛了,再待下去該惹人嫌了,留點想頭讓你們盼著我們下回再來。”
阮盈玉笑著打趣。
“那麼,明天我送你們。”周明光自告奮勇。
“青楚呢?”阮盈玉問。
“呃。。我明天手術。。”
喬青楚不敢抬頭。
從小一撒謊就會被識破,她不敢被看到表情。
“算啦,你們都那麼忙,讓阿鬆送吧,要是忙,也不用來了,反正也不多東西。”
阮盈玉一向快人快語。
“那怎麼成,您二位老媽可是價值千金的寶貝。。我不放心,我要去送。”
張潤鬆馬屁立刻拍上,惹得兩位媽媽心花怒放。
周明光自顧去了,喬青楚仍舊坐著張潤鬆的車回家,在樓梯拐彎處與他道晚安。
“青楚。”張潤鬆在身後叫她。
“一切會好的。”
喬青楚轉過來,對著他,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是嗎,一切真的會好起來麼?”
她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不知道是問張潤鬆,還是在問她自己。
兩個人就這樣在空寂的樓梯裡相對而立,相顧無語。
這世界上究竟有沒有一種酒叫百日醉,究竟有沒有一種藥叫忘情水。
喬青楚看著電影裡的台詞,他說,忘情棄愛總好過肝腸寸斷。
那麼,好,她想要忘,不止忘情,還想忘憂,忘我,忘記一切恩怨糾纏。
可惜,怎麼總是想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