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寵若驚啊。”蔣天琉寒暄陪笑。

這小孩身上的陽光氣息，倒真是刺眼。靚坤見他笑得那樣自然又溫暖，不禁不自然的扭過頭不再看他。

“坤哥 ，我替他們給你道個歉？”

那後生仔蹬鼻子上臉了。

“乜啊？當英雄啊？”靚坤背著他，麵上的表情有點不悅。

“看在小少爺的麵子上，這個歉我接受吧。欠我一個人情啊，小少爺。”

靚坤想起了什麼般的，好笑的抹了把臉，踹了一腳那幫躁動的馬仔。

“滾開，公狗乜？食太飽係唔係啊？”他們終於停了下來，靚坤若不阻止，他們不嫌累一般的拳打腳踢個不停。

陳浩南三人頭破血流鼻青臉腫的，幾人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見有人來，又睜開眼睛，心想好好道謝，順便永遠的記住靚坤這張叫人憎恨的臉。他會刻在骨子裡，刻在今天額頭受傷的位置一輩子。

來人是——

蔣天琉！

“唔，你識我啊。”蔣天琉向躺在地上的陳浩南伸出手。

那手掌溫暖，手指纖細白嫩卻修長有力，陳浩南握住他的手的時候，恍惚間愣住了。與手背呈現出的乾淨不同，蔣天琉手掌裡，分布著堅硬的繭。

是經常鍛煉的麼？陳浩南猜測。

“多謝......”

“謝大B哥才對啊。我不算什麼的。”

“阿琉啊，跟B哥客氣什麼。”而後又對著陳浩南一行人說；“以後來這個球場踢球，就說認識B老大。”大B哥從背後走過來，聽蔣天琉的話，越發對這個小子喜愛。

B佬拍拍蔣天琉的肩膀，便離開了。“改天請你吃飯阿琉。”

那位一句話就能夠化解此時亂哄場麵的人，是大B哥，那蔣天琉算什麼？早就跟人了麼？校內乖乖仔校外當馬仔？

哼。

越想便越發覺得眼前這個人虛偽的很。

但是，陳浩南等人又有點欣喜，大概是發現兄弟們掛在嘴邊調侃的人，如今被他看到了真麵目。像孩子發現了新玩具那樣，越發欣喜。

蔣天琉好人做到底嘍，攙扶著陳浩南，把他送回家中。

一路上，蔣天琉並沒有說幾句話，也不打算去解釋什麼。陳浩南沒忍住好奇，問道；“你，唔係乖生在乜？你這樣家人知道乜？”

蔣天琉；“唔知......”

陳浩南挑眉；“啊？”聽說他沒有父母。

蔣天琉；“自打我出生起，就沒再見過阿媽。”

半晌他抿了抿嘴說；“我的出生，大概是個錯誤吧。”

氣氛突然凝固。

陳浩南心顫了一下，瞬間有點懊惱剛才問出口的話。他轉過頭望著這個兄弟們口中的“鴨王”，愣愣地說；“呐，相識就是兄弟了，能不能請教你一些搞到馬子的方法啊？”

他暗戀的那個女孩，對他是有點意思的。隻是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蔣天琉不假思索隨即答道；“送東西吧。”

“請客吃飯？”

“唔係吧！你比我還要木魚啊！”陳浩南不可置信大聲叫道。

身後那幾人聽到什麼笑話般，偷偷的笑了起來。

蔣天琉一臉真誠；“我食素啦。”

□□不可置信的附和道；“衰！真假！我也係啦！”

“你滾開啦！鴨......阿琉可是比你好得多啊！守身如玉真君子乜！!”巢皮及時更改下意識脫口而出的稱呼，想了想這人剛才也算是解了圍，也便不再那麼充滿敵意。

“你亂用詞，也很衰嘞！”

巢皮□□兄弟二人在後麵鬥嘴。

可陳浩南一句也沒聽進去，反而打破了他的認知般的，興致勃勃的多問了幾嘴。

陳浩南；“那個飛女唔係你馬子？”

蔣天琉；“飛女？阿飄啊？她是我一起長大的朋友罷了。”

陳浩南；“那你真的係好渣啊。”

蔣天琉；“係呀係呀，我唔興趣嘛，也不能對不起人家吧。隻好等她對我失了興趣乜。”

陳浩南不可置否，倒是和那個飛女在一起的話，日後麻煩也是更大。

陳浩南；“一起長大？”

蔣天琉好久沒與同齡人講過這些事情了，也變開啟了話匣；“係呀。有個十年了吧？”

陳浩南；“對她來說，很不公平。”她看你的眼神如此灼熱，那絕對不是普通朋友的眼神吧。

蔣天琉；“小時候，她還不是這樣子的。當時以為她去做飛女也隻是玩笑話，沒想到......”

陳浩南；“人總是會變的......”

蔣天琉；“她很喜歡音樂。記得以前經常和她一起玩樂器......”

“啊，說起來，那個歌唱比賽你們也會參加的吧？”

陳浩南；“係呀！準備了很久——我，□□，巢皮，還有山雞。”

他用另一半沒有被架著的身體，回身介紹另外兩位兄弟。

提起這個他的眼中倒飽含熱情。

又再次興致勃勃的談論了起來。

短暫回巢的路程裡，陳浩南等人通過少年人之間共同討論的夢想話題，彼此加深了印象。更是消除了對蔣天琉的片麵印象。

陳浩南鬼使神差的，在蔣天琉將要轉身離開那一瞬間，他拉扯住了蔣天琉的手。

手背細膩，而手心粗糙。

難不成是因為，當馬仔經常被使喚的麼？

陳浩南被自己荒唐的猜想也嚇到了，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已經把蔣天琉認作兄弟了，不然也不會心生擔憂，有些心疼他。

陳浩南；“要唔要留下來，吃個晚飯。”

“我阿嫲燉湯很好喝的......”

陳浩南腦子一熱，話脫出口後，才有些困惑自己的行為。

蔣天琉被富人收養，又怎會在意這簡陋的居民樓裡的一口湯呢。

他急忙鬆開手，尷尬的背過身。

“好啊。”心底落空那一瞬間，他好像幻聽了一聲。

“阿南，愣著做什麼，把你的朋友拉進來啊。飯快做好了，來幫忙端個碗。”老太太粗糙的嗓音從屋裡傳出來，浩南連忙應聲。

“好靚的書生啊！浩南！多交些這樣的朋友也不錯呀！”阿嫲從廚房進進出出的，嘴裡碎碎念個不停。

見陳浩南關門也不是，進門也有些躊躇。

蔣天琉淺笑道；“係啊，多交我這樣的朋友呀！”

“那我就打擾了————”

陳浩南見那張冷淡如月的臉上綻放出溫柔耀眼的笑容。

身上受的傷經過簡單處理，倒是沒有反複作痛。

但是心臟那裡，卻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滋味。

大概是結識了新朋友的激動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