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彼清泠(二) 伶舟月要收她為徒。……(1 / 2)

阿羽回了奈何峰,呆了小半月,每日都會從沈景疏屋外經過,大門緊閉,沈景疏並沒有要回來的意思,隻不過遣人將她儲物的鐲子送了回來。

阿羽想起打碎的瓷盞,決定往清泠山去。這些天看了不少古籍,對於修煉一事了解了幾分。

修煉的法器之中,有劍、扇、符、刀、琴之類,其中,劍道是最為淩厲霸道的存在,也是最難精進的,畢竟它需要修劍道之人有足夠堅定的內心。

欲承其強,必先自強。

但倘若能夠將劍道修到極致,便是極其強大的存在,譬如大長老方惜正,譬如伶舟月,年紀輕輕便有劍聖之名。

而其它法器之中,琴的殺傷力小得多,琴聲淡,端的是性情溫和,如沐春風,不以外物動搖,自守其君子端莊。這也是為何,修琴道更加容易,隻要靜下心來,大多能有精進。

所以,一些靈根殘破之人,便拜入千弦閣修琴道。

阿羽的哥哥樓徵就是如此。

但修其它法器的,不乏有瞧不起琴修之人,總覺得自己修的是正道,琴道便是旁門左道。

殊不知,有此心理,縱然修為再高深,也早就輸給了琴修。

阿羽的師父沈景疏好像是個扇修,但是坦誠來說,她也是更想學劍的。

況且,沈景疏十天半個月見不到人影,這可如何跟他修煉?

若是再去拜方長老為師自然是不可能的,方長老守門規,不會收她為徒。而何長老雖然不那麼看重規矩,但她要是拜旁人為師,總歸是不妥當。

阿羽覺得很沮喪,在山林裡走著,不覺間迷失了方向,繞到了一片樹林,扶蘇山景象奇異,大抵是因為這裡有靈脈,有些樹木到了冬日仍舊青翠欲滴。

寬厚的葉子蓋下斑斕的陰影,風不停,光影便如水一般在地上遊動。

阿羽抬起頭,一道白衣赫然映入眼簾。

他恰恰立在樹林中央的小湖上,腳尖踩在水麵,雙目闔上,一圈圈的水波以他為中心蕩漾開,砰地濺起來,若煙花綻放,卻沒有一滴濺在他身上。

像是在發泄心中雜亂的心緒,整個湖的水都被攪得難以平息,仿佛有一隻暴戾冷酷的手,不斷在水中翻騰。

水聲若雷鳴,難以想象,水中之人的內心正在經曆著什麼。

阿羽睜大了眼,竟也忘了藏身,湖水忽然落回原處,伶舟月的掀開眼,視線平靜地望過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來這的!我這就走!”阿羽連忙解釋,下一瞬伶舟月便已在她麵前,若珠玉般的聲音響起,“可有被我嚇到?”

其實伶舟月也沒有想到會碰見阿羽。

自打上次阿羽來清泠山,往事便被儘數勾起,那些在牢獄中昏暗無光的日子,那滿身的鮮血和幾乎腐爛的傷口,那猙獰著笑得癲狂的奴隸們,激起了他心中最隱秘陰暗一隅,所以便借此湖水發泄。

恰恰被她看見了。

阿羽道:“我沒有。”

師叔應當是太孤獨了才會心中如此不寧吧。

他垂下來的視線很平淡,一如小半月前的清冷疏離。

“修劍道需要心性穩定,若是不發泄出來,對於修煉大有損傷,師叔要是一個人太孤單,不如我陪您說說話吧!我在樓家長大,卻也見過不少新奇的東西。”

阿羽眨眨眼,像是墜了不少星子般晶亮。

伶舟月發現,她的睫毛長而翹,在陽光下會投下一層細小的陰影。

他袖袍下的手微微收緊,又背到身後。

“清泠山自然是歡迎姑娘的。”

阿羽想了想,她生在樓家,又在嗬護中長大,其實要論見識,未必如伶舟月多,要論才華,好像她也沒有特彆擅長的,仿佛跟伶舟月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於是磕磕巴巴地給他講樓家種的各種稀奇的花啊草啊,又提到宸州的風光……

隻不過說著說著難免思鄉,聲音一點點小下去。

伶舟月道:“樓家如此寵愛你,自然是希望你在扶蘇山中振作的。”

阿羽忍住心緒:“你說的對,我也想振作,我想好好修煉,可是我的師父身為沈家家主,手下有三州要管轄,根本沒空教我……”

伶舟月沏茶的手微微一頓,低下眸光,似乎頗有些歉意:“半月以前,沈景疏其實要我代他教你修煉,隻不過當時姑娘受了寒,我不便言說,今日既然姑娘來了,我便如實相告,姑娘如若不嫌棄,便容我問一句,不知,可願意暫且拜在我名下?”

“師尊曾跟我說過,若是有緣,也是可以收徒的,你不必擔心師尊罰你,至於何長老,想必是個不拘小節之人,隻要你願意,自然是允的。”

其實方惜正雖然古板,但是對於他這個徒弟卻很是看重。

至於沈景疏,伶舟月壓根提都不提,完全沒有要將他考慮在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