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歌這座城市的名字十分有意境,就像是從詩裡走出來的一樣。事實也正是如此,此成得名於一代文聖杜林陶的作品,這裡是他的故裡。
嵐歌城外,纖夫正在為溧水上的商船拉纖繩,他們喊著號子,腳步鏗鏘。
城外也是一陣破敗,但也不至於冰封萬裡。甚至不久之前這裡剛剛下過一場雨,地麵都有些泥濘。
青蓮邁著大步走在前麵,兩個孩子緊緊跟著他。
北側的城門監察並不嚴格,他們進了城,直奔一家酒館而去。這邊的口音與駐馬鎮那邊也不甚一樣,小二上來說了半天,他們誰都聽不懂,於是小二才後知後覺地問:“你們都是外鄉人?”
這句話他說的是官話,青蓮卻沒有答,隻是說:“把你們這裡的好酒好菜都上一遍,今天圖個痛快。”
邱寧雪苦著一張小臉把兜裡的金豆子取出來一顆,放在桌上。
小二一看金豆子,立馬換上了一副小臉,熱情道:“客官等著,這就備菜!”
店小二收了金豆子風風火火走了,燕臨安四處好奇地打量,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青屏郡。
青蓮看他興奮的樣子,問他:“你沒來過這裡?”
“嗯嗯,自打我記事起,我就在北境跟著爹爹,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駐馬鎮。爹爹常年打仗不在家,大小事都靠駐馬鎮的叔叔伯伯們幫襯,爹爹給我起名叫臨安,說我的家在臨安。師父,真的有一個城市叫臨安嗎?你去過那裡沒有呀?”
青蓮想了想,說道:“我很早之前在臨安拜師學藝的,那邊很繁華,那邊是除了京城之外,最繁華的地方。那邊的好我一兩句說不完,就像是世外桃源。”
邱寧雪也天真地問:“那邊的人都比爹爹有錢嗎?”
一段時間的相處,青蓮也知道邱寧雪的身世,他回答說:“那邊的巨商富賈數都數不過來,十層那麼高的樓閣,很大的園林,還有很多想象不到的奢華,在那裡都是很常見的東西。”
燕臨安苦著臉,歎氣說:“我爹實在是太窮了,也不知道他老是打仗圖什麼。我跟娘都過著苦日子,什麼都沒有。”
他根本不知道他爹是什麼地位,或者說他爹不願意他知道這些。
青蓮有些哭笑不得,若是不知情,真以為他是在這裡裝。燕南行,真正的勳貴,隻怕是放在京城都是頂天的那一批,北境守備軍統帥這個名頭,具備的能量根本沒法想象。
隻是他也在納悶,他既然已經有了這麼大的權力,他那麼想回臨安,都已經成了執念,為什麼不回去?
不過這些事他不懂,他也不想懂,他隻想痛痛快快地喝一頓酒。
很快,酒肉上齊,青蓮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兩個孩子也倒了酒。
“爹爹不讓喝。”邱寧雪連忙擺手。
“這裡你爹又管不到。”
“可是……”
邱寧雪還想說什麼,青蓮已經打斷了她的話,他舉起酒杯,喊了一句:“乾!”
燕臨安倒是沒有說爹爹不讓之類的話,他是武將之後,怎麼可能家裡不讓喝酒。隻是爹爹之前讓自己喝過,太難喝。
他不懂,這東西隻有心裡裝著事的人,才真正能喝出味道。
三隻酒杯碰在一起,酒花四濺,地板上還有酒香和木香,讓人沉醉。
一飲而儘,邱寧雪被嗆地眼淚直流,燕臨安也苦著臉半天說不出話來。青蓮卻是猶如沒有看到一般,自顧自再斟下一杯酒。
“好酒!來,喝!”
兩個孩子不情不願,但是畢竟是師父發話,他們不敢不從。
在青蓮有意灌醉他們的情況下,桌上菜也沒有吃多少,兩個孩子已經被放倒了,邱寧雪的酒量幾乎沒有,燕臨安倒是頂了好幾杯才暈倒,這倒是讓青蓮有些意外。
不過最後的結果還是他們都倒,青蓮看著兩個沉睡的孩子,自顧自夾著菜,喝著酒,不多時又讓店小二再上酒,繼續喝。
到了他這個境界,若非一意想醉,圖一醉是很難的。
一連喝了十八壺,他也不過是微醺罷了,他還有不得不做的事,不敢再喝下去,隻能作罷。
一手一個夾起兩個孩子,他大步流星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