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食入口,注意衛生(七) 顧頭不顧腚……(1 / 2)

流浪虎鯨 江逐鶴 4043 字 1個月前

暮時天色不算好看,陰雲蔽日,夜風乍起,吹得後院爐火忽的竄起三尺高,將架上的炙羊肉一口吞入赤焰中。

“炙子肉快點好不好啊!”鄭天嬌一朝得意,穩坐桌邊,對著烤爐旁的兩人大聲嚷嚷。江晏甩甩額上汗珠,不甘示弱地喊回去:“你吃那麼快乾嘛?憋著!”

桌上兩口大方盤子,一盤擺在張鬆梅三人麵前,另一盤是單給鄭天嬌一個人的。幾十根竹簽上一絲肉都沒留,都被她啃的乾乾淨淨。張大夫與邱崇傑打了一壺瀘川釀敘話,隻把肉串和烤青蝦當做下酒的小食,倒是留給徐珂很多。

“鄭姐姐先吃。”徐珂給烤架旁乾的熱火朝天的兩人留足了份,把剩下的都推給鄭天嬌。

“你真是咱們這最貼心的妹妹!”鄭天嬌感動地摟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又把盤子推了回去,“你也得多吃點!今天晚上要乾大活,可不能餓著。”

張鬆梅瞥來一眼。

“飯前定下的,正想著跟你說呢。”鄭天嬌麵色不改,一絲心虛也無,“等入了夜我們就去真陽宗,有個案子要辦。”

“今夜就過去?”邱崇傑略一吃驚,沉吟片刻道,“也好,我與你們同去。”

“還當是你要攔著我們呢,”江晏道,“靖妖司那邊怎麼樣?嘴上是硬要端著的,心裡早就急壞了吧。”

“小友料事如神。”邱崇傑頷首,“我隻說了個大概,他們便猜測是真陽宗得了祭煉童男的邪功秘法,叫我暫封此案,等上麵派人來接手。”說著又忽而想到:“方才我要上報,小友竟未阻攔?”

“我才不攔。”江晏頑劣一笑,“當著狗的麵搶它的骨頭,這才最有意思。”

……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真陽宗建在山脊上,占儘居高臨下之勢,麵朝荒山陡坡,背臨峭壁河穀。夜風從山麓淌入深穀,被嶙峋的石割出一道道老鴉夜哭似的嘯響,驚得幾個山門守夜人抖了三抖。

“那幾個管事故意折騰人呢吧,連著幾天讓哥幾個跑外頭守著這個破石頭門!”大胡子男連罵幾句臟口,泄憤般在山門石柱上狠踹一腳,“先前在值房裡不也守得好好的?非要把爺們支出來喝風!”

“內門都是一幫膽子讓狗啃了的東西,”瘦高男輕蔑道,“姓周的平時裝的二五八萬,揭了假皮就是個沒二兩肉的閹雞,死在外頭有什麼稀奇?瞧瞧把那堆慫貨嚇的,門都不敢出了!”

“就是,白給他個媳婦都能跑嘍!還說是大師兄呢,連個小娘們都逮不回來。”

“哎,此言差矣,小娘們有小娘們的本事,”一鼠須矮男眯起小眼睛,手指撚了兩撚,“兵不血刃也能把男人拿下,厲害得很呐。”

幾男放聲大笑,大胡子聲音尤為響亮。這幾日都被扣在山上,憋得他心頭煩悶,講幾句編排人的葷話才能泄泄心火。大胡子正要再接上幾句,隻見白光一閃,便覺喉間嗆了水一般,喘氣有些費勁。

他想清清喉嚨,卻見一片赤紅飛濺、漫天鋪灑,眼前天旋地轉,腦袋便狠狠砸在地上。那幾個人卻隻呆愣地看著他。

還傻著乾嘛?快扶老子起來啊!大胡子頸間又痛又癢,喉嚨裡還嗆著水,想喊也喊不出聲。正茫然時,腦袋滴溜溜一轉,大胡子翻了個麵,看見一雙腳,腳上穿著一雙眼熟的靴子。

這靴子……好像是我的?

他的身體晃了兩晃,撲通一聲砸在地上。幾個男人才終於從嗓子眼裡擠出尖叫。

“我娘嘞,比鴨子還吵!”有如石破天驚的一聲斥罵,一個比大胡子更壯的女人皺著臉揉揉耳朵,從山石上高高躍下,指指方才嘴裡不乾不淨、娘們長娘們短的鼠須男,“我收拾他們去,你彆先死咯。”

女的!那群女的來報複了!瘦高男反應最快,轉身就跑,倒也沒忘了跟宗門報信,揚手一支穿雲箭衝上青霄。赤紅的煙信撕開一片濃雲慘月,發出尖銳的呼嘯。山門立時金光大亮,重重機關引亮煌煌火燈。

跑出幾步的瘦高男這才發現,山門下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身鴉青夜行衣,黑布蒙住半張臉,露出一雙如江潮起勢的眼。她手裡握著一把刀,刀尖下的土地被血洇成了絳紫色,刀鋒卻雪亮逼人眼。

瘦高男跟著朔州的商隊吃過西北的沙子,聽人說過,荒地裡有個能殺人於無形的鬼刀客,十數年來都無人見過她的真容。活人空覺白光一現,她的臉便隻留在死人眼裡。

那道光從黃沙原上追來。

瘦高男的頭顱從頸上滑下,“咚”地滾進草叢裡,和大胡子的頭碰到一起,下輩子還做一起嘴碎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