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圓乎乎的十二歲小童正端著新摘的紫蘇葉穿堂走到後院,後院都充斥淡淡的草藥香味。
隻見這小個子將草藥整齊地碼在竹編上,擺放完畢後,走到正用醫書蓋臉假眠的人麵前,“沈哥哥,之前你要的助眠藥草已經曬好了,可是要現在裝好給白公子送去?”
片刻後書下傳來聲音,“不送。”
小個子臉上掛著笑,“沈哥哥這是又被白公子給氣了?可哪一次不是你自個消完氣,再去主動找他的?不止白公子,我都知道你生氣的時間有多久了......”
迎麵飛來一本書,小個子手疾眼快地接過,拿在手裡。
沈清冷哼,看了一眼小個子,“小鹿你找打?這月的月銀扣半!”
小鹿一聽,上前拉住沈清的手,像個小破皮無賴搖著沈清的手,“沈哥哥,可不能扣了,這月你已經扣了我兩次了,再扣半子兒都沒了!”
沈清拍開他的手,小鹿吃痛收回手,摸著自己被打紅的小手,可憐兮兮道,“沈哥哥,你好生凶啊!我還是更喜歡溫柔給糖吃的白公子。”
沈清抽回自己的醫書,看了一眼小鹿的手,“他昨日幾時回府的?”
“沒有回呢,我今日一早便去問了看門大哥,說要兩日後回。”小鹿撇撇嘴,”本來還想找周叔討些甜食。”
沈清掀開眼簾,“堇年都不在,你覺得周叔會在嗎?肯定跟著一起上山了唄。”
小鹿搖手,“不是啊,看門大哥說昨日隻有白公子一人離開,周叔並沒有隨同,今日周叔不在是一大早出門看鋪子去了。”
沈清瞬即起身,拿起身後置在木椅上的大氅,剛走到門口,又折還回來,將手中的大氅扔在一臉懵的小鹿身上。
小鹿拿開蓋住自己臉的氅衣,疑惑道,“沈哥哥不去找白公子了嗎?”
沈清一腳跨進自己的房間,嘴裡說道,“不去了,他要一個人那便一個人,我要休息。”
“......”
白堇年走到小廚房,從最底層的櫃子裡層取出一遝黃紙,放在竹簍裡,又從旁的櫃子裡掏些乾草,放置在麵上。繞過前門時,陽澈正坐在門口擦斬月。
陽澈看了一眼白堇年,順眼下去又見燒給死人用的東西,“外麵那墳是你什麼人?”
白堇年看著他,“父母。”
陽澈望了外麵被風吹得東搖西擺的竹子,“天寒,你該多披件衣裳。”
白堇年伸出手,指了指房間裡掛著的大氅,又看向陽澈,意思很明顯:昨晚救你進門,淋濕了,穿不得。
陽澈起身,將劍靠立在門口,大步跨下,拿過他手中的竹簍,走在了前邊,“走吧,我陪你。”
墓碑前的玉蘭浸了一晚的雨水,淋得花瓣泛出了白透色,白堇年繞到墳塚的後麵,用手拿掉掉在上麵的竹葉。
陽澈放下手中物品,看了看墓碑,本想著看看這父母姓甚名誰,結果就是個空碑,便收回視線負手站在旁。
白堇年的臉頰隨著麵前溫度的上升,慢慢愈發紅潤起來。
陽澈轉回視線,背過身仰頭看向站立在竹林高處的鳥。兩人都未說話。
不知道多久,白堇年才站起身,望著陽澈的背影,“我明日該下山回家了,你這身體還需靜養段日子,如若想的話,我那小屋還有吃食,夠你到痊愈的日子。”
陽澈才轉回身,道,“你不住這?”
白堇年點點頭,道,“平時不住這裡。”他繞過陽澈,走在前邊。
陽澈負手,看著前方,“你可缺護衛?”
白堇年搖搖頭,“沒有。”
陽澈走到白堇年麵前,站定了不動,“那你覺得我如何?”
白堇年挑眉,拒絕,“我不要。”
“為何?我功夫還可以,你要看看嗎?”白堇年繞過他,繼續走,“不看。我平時也不出遠門,隻怕護衛閒得手邊的武器都給生了鏽。”
陽澈不依不饒,“我看白公子孱弱,得有個端茶奉水的。”
白堇年不搭話。
“天下之大,我陽澈想要一席之地,想在白公子身邊討個差事。”
“天下之大,哪裡都可容身。心在哪裡,哪裡就有一席之地。再說,我看你骨骼精壯,隨便找個富商做護衛,怕是搶都搶不過來。”
白堇年剛準備伸手推開柵欄,被陽澈搶先一步,“我心在此,就看白公子收還是不收了。”
他聞言並沒跨進園門,半晌 ,看著他,“我不收身份不明之人,放在身邊 ,蠻危險。”
陽澈沉聲,“江湖之人,常年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