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說完就無力地往後倒去，被後邊眼疾手快的男人扶住，然後看著那下人道，“再給大娘一碗，我看你們發的粥如此稀散，一碗裡麵連米都沒幾顆！怎麼吃得飽？”

後邊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楊回仰在不起眼的馬車裡看著這場景，皺了眉。旁邊的侍衛道，“太保，可要我去驅趕？”

楊回仰搖頭，“這裡人這麼多，要是驅趕恐怕後麵的人得吵起來，要是驚動傅立葉，傅立葉會放過我們嗎？”他想了想，道，“就去說，朝廷糧倉緊急，能拿出這些已經算是底倉了。”

那隨從就要過去，又被楊回仰叫回，“每日都讓我們這邊的人佯裝難民堵在傅立葉的門口，不讓他過來，要是來了，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屬下明白!”

信德帝午後正打算休憩時，福滿走進來道，“陛下，太子殿下來了。”

信德帝點頭示意讓他進來，太子拜在地麵上，“兒臣給父皇請安！”

信德帝道，“起來吧，我不是讓你午後過一個時辰再來嗎？怎得來這麼早？”太子起身看著信德帝，“兒臣擔心父皇身體，今日又聞朝堂傅太師與楊太保因流民一事爭吵不止，擔心父皇操勞過度，所以便直接來了。”

“嗯，”信德帝揉了揉太陽穴，近日沒有休息好，老是半夜驚醒，此刻聲音也有些疲憊，“今日朝堂為何不見你？”

太子道，“兒臣去市集了，近日總聽聞一些關於枳城的事情，可總比不過親身去聽來的更明晰些。”

信德帝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稍微醒了一下已經有些模糊的腦子，“可有聽到自己想聽的？”

太子點頭，“枳城城主徐光華這一月大開城門，給流民吃食，據聞那糧倉都已經見底了。”頓了頓說道：“兒臣覺得此時可給糧到枳城，此舉說不定可以化解枳城與朝廷的糾葛。”

信德帝將手中杯子的茶蓋轉在杯沿，卻始終不蓋上，寢殿內一片寂靜，太子看了一眼不語的天子，又看向杵在一邊佝僂著的福滿，福滿對著太子搖搖頭，太子卻不知福滿的意思，又道，“父皇？我認為......”

信德帝蓋上杯蓋，那聲音清響，卻震地旁邊的福滿心裡一哆嗦：太子，我是讓你彆再說了。

誰不知道？朝堂誰不知道，枳城與王都有怨已久，先不說這糧草給與不給，自從徐光華當了這枳城的主人，自稱為主，不給朝廷納稅，不供奉貨物，表麵上還是王都的一部分，實際上呢，早就分割開了，這要是一般州城早就被朝廷抄家了，隻是先帝覺得愧疚，要是真去抄斬徐光華，第一個不答應的就是枳城百姓。

而那先帝又是最注重“臉麵”的人，所以雖對枳城徐光華不滿，又無可奈何，至今未動他。

而在先帝孝期內，如若舉兵去攻打枳城，那麼先帝就會被扣上難看的帽子，而王都又最崇尚孝順兩字，所以，身為王都新帝的他，也不能在這一年動枳城。

信德帝看著太子，“朕累了，你下去吧。”

太子還欲說話，福滿趕緊下了階梯，請示著太子出了門。太子站在門口往裡看了一眼，道，“福滿公公，為何不讓我說完？枳城也是王都的一部分，如果現在接濟它，枳城與王都的矛盾說不定就解決了。”

福滿急得想去捂太子的嘴，又不能冒犯，隻得捂住自己的嘴，示意他彆再說了，又往裡看了一眼發現裡麵沒了動靜後，轉身關了門，低聲道，“太子以後對於枳城還是慎言。”

太子還欲說什麼，太子妃的婢女走了過來，對著太子身邊低語了幾句，太子聽後，便離開了天子寢殿。

太子妃看著太子走進殿門，急著道，“你今日去父皇那裡談枳城了？”太子還以為太子妃是身子不舒服才急著趕回來，結果看這生龍活虎的樣子就知道被誆回來的，於是坐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嗯”了一聲。

太子妃聞言，臉色大變，“殿下，我本以為你去是看望父皇身子的，沒想到你竟去談論枳城？你難道不知......”

太子本就因為被信德帝趕出寢殿就不開心，又回來聽到奚落，聲音也有了些怒氣，竟將心中早埋藏已久的話一股腦吐了出來，

“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正是因為我知道，到底怎樣才會對王都對朝廷好的法子，我才會去說，可是呢？說到底，到底還是皇爺爺的錯！若不是他當初不肯讓陳支潤去援助枳城，非要留在王都內防範白城，那白城有何懼？被圈禁著，收了兵權，難道還能一個人反了天不成！隻要陳支潤當時去了，那徐光華的父親長兄又怎麼會死在那蒙之朵的刀下？皇爺爺竟然還不派人去做慰問！逼得徐光華圍城自稱主人，他這已經算好的了，沒有拿刀直逼這王都！要我說，本就是皇爺爺的錯！”

“殿下！”太子妃聞言臉色劇變，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在地麵上，“慎言！你這話是想讓整個東宮陪葬嗎？”

太子妃此話一出，太子才回過神，自己剛剛說了多大逆不道的話！

他連忙上前拉起太子妃，看著太子妃額前的淤青，連忙對外喊道，“福壽！福壽！”

福壽馬上跑了進來，看到太子妃頭上的淤青嚇得退了一步，“太子妃，你......”

“叫太醫啊！”福壽忙起身就要出去，卻被太子妃叫住，“不用！福壽你轉過來。”太子扶著有些站不穩的太子妃，“舞兒，你得讓太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