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隻見他“騰”地起身,陽澈拔出斬月,護在了白堇年身前。
屋內的燈火與劍光交織在一起。
隻要蘇盛有所作為,必定血濺當場。但蘇盛並沒做什麼,隻是那雙求死的眼睛此刻卻飽含著震驚,那紗巾下的嘴唇顫抖著開開合合。他看著青鳥,問著,
“小兄弟,你今年幾歲?”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青鳥也蹙緊眉宇,手握在腰間的佩劍上,卻還是說道,“快二十又一了。”
二十又一,二十又一......若那傻小子當真活著,按照年齡來推算,也是同樣的年紀。
蘇盛突然兩眼含笑,一把抓住青鳥的胳膊。沈清擔心地向前了幾步,生怕此刻的蘇盛發瘋殺了他的“小結巴”。
誰知蘇盛突然道,“臭小子,你讓為師好找啊!”
眾人都懵了。青鳥也不例外。
“哪個......”青鳥安慰他道,“這位先生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就說了我年齡,你怎麼就斷定我是你徒弟了?而且我有師父,不過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臭小子!我是蘇盛啊,你的師父!”
此話一出,青鳥往後退了一步,沈清從後扶住了他。
青鳥緩勁緩了好一會,才拍了拍那隻扶著自己的手,隨後向前把著蘇盛的肩膀左右看了看。蘇盛卷起右手袖子,那裡赫然有道明晃晃的刮痕,日子久了,顯得猙獰。
可青鳥記得。
這是幼時貪玩,爬院前的那棵榕樹時,不小心掉下,師父去接自己時,不小心被榕樹枝刮掉了一塊肉。當時血跡淋淋,自己愧疚了好久。
青鳥由惑轉驚,由驚轉喜,一下子抱住了蘇盛,帶著哭腔道,“師父!你去哪兒了?!我來枳城時去山上看你,可那裡隻是一堆廢墟,還有一具風乾的殘骸。我當時,當時都悔恨死自己為何不早點回來找你,害你死了都沒人替你收屍!”
蘇盛笑著拍拍他的後背,像小時一般哄著他,“傻小子,臭小子,你回來就隻是給為師收屍嗎?能盼點為師好嗎?”
青鳥起身,抹著臉上的淚珠,看著蘇盛,手空置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蘇盛知道他的意思,便當著麵取下了那遮掩真實麵目的紗巾,那張被燒得麵目全非的臉陡然映在了青鳥淚眼婆娑的眼睛裡。
白堇年還未看清,被陽澈用手擋住,隻看到了那骨節分明的手掌心中的繭。
白堇年牽過陽澈的手,慢慢起了身,然後看著眾人說著,“夜已深,蘇先生既已識得舊人,不如就暫時委屈留住在沈清院中,與沈清的侍童居住在一屋。有什麼事,改日再細談也不遲。”
蘇盛對著白堇年躬身,道,“如此,便多謝白公子。”
......
剛回到屋中,白堇年在屏風前解著外衣,陽澈正鋪著白毯,沒多久,那張織著玉蘭花式樣的毯子,又重現在了兩人眼中。白堇年剛把外衣掛在木架上,身子一輕,被陽澈抱著回了床上。
白堇年撥弄著陽澈的手指,想了想,還是說道,“沒想到,曾經在王都城內偷盜沈清琉璃手串的,竟是肖季辰。”
陽澈感受著有些冰涼的手指交叉在手指間,心生蕩漾,卻還是問著,“你不怪他瞞你嗎?”
“怪什麼呢。”白堇年說著,“秘密每個人都有。我想他之所以之前不說,是因為當肖家嫡子這個身份,十有八九過得不甚如意,便閉口不提。”
陽澈側過身子,將那隻手剝離開,伸手去環住那腰,看著白堇年下垂的眼眸說道,“那你會去問他關於肖家滅門的真相嗎?畢竟他是當年肖家唯一存活下來的人。或許隻有他知道當年的秘密。”
白堇年抬眸看他,又把視線轉移到了那被月光照著的耳朵,伸手不停地揉捏著。陽澈由他弄著,呼吸雖是勻的,隻是鼻息更重了些。
白堇年說,“他若願意說那便說,若不願意就罷了。”
“你估計沈清的好奇心,他今晚會過問青鳥嗎?”
白堇年聲音有些疲憊了,如今時辰已近寅時,白堇年身邊隻要有陽澈,光是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便昏昏欲睡,“沈清好奇心有,但他會尊重青鳥。”
陽澈把過那隻無形撩撥自己的手,將其放在了自己腰側,隨後低頭吻了一下額頭,最後用下巴抵在白堇年的頭頂,輕聲道,“睡吧。”
青鳥跟著沈清回屋後,本以為沈清會盤問他,結果他隻是關了門,打著哈欠解著衣躺在了床上。青鳥脫了衣服後,壓在沈清身上,迫使他與自己的視線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