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得知楊回仰被信德帝間接收權後,無力地靠坐在椅凳上,嘴裡說了一句,“楊家的官路,到頭了。”
太子妃看向窗外霧蒙蒙的一片,垂眸說著,“也算報了傅太師的仇。”
太子看著她,眼角泛紅,後壓住那酸澀之感,起身緩緩走到窗前,看著落在窗沿的雨點,“之前我還可以進到軍營去察看情況,如今父皇收了我監察的權力,”隨後太子轉頭看著太子妃,“我猜,父皇已經準備提前攻打枳城了。”
太子妃慢慢走近,頭上的步搖被風吹得搖曳出悅耳之聲,“殿下,以前我以為父皇是真的想好好收下枳城,如今細細想來,隻是做了提前攻打枳城的準備。”
太子笑出了聲,無奈道,“是啊,徐光華何許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又怎麼可能收下勸降書呢?可笑我一直覺得父皇雖嚴厲,沒成想,是個......罷了罷了,他又何曾在意過我這個兒子呢?”
太子妃握住那隻放在窗沿的手,太子眼見著那手就要被淋濕,連連反握住,收了回來,嘴裡說道,“彆淋濕沾染了風寒。”
太子妃看著他,“殿下,你心中還記掛著母後的事情嗎?”
太子擦拭的手愣住,太子妃繼續說道,“不管如何,他是你父親,以往種種,不可陷入太深。您是要做天子的人。”
太子嘴角扯出一絲笑,顯得寂寥,他看著太子妃,“天子?舞兒,幾月之後,王都與枳城勢必有一戰,徐光華在枳城大敗蒙哈爾,簽訂契約三年內不再犯。天下的趨勢明了,你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太子妃倔強說著,“你忘了王都還有陳將軍和殷將軍了嗎?”
太子搖搖頭,望向枳城的方向,不知怎得,那眼裡仿佛看見了雄姿勃發的徐家軍,他們在笑,笑王都,笑天子,甚至在笑自己。
一年後,這王都還姓王嗎?
......
枳城這幾日熱鬨非常,隻見將軍府裡外高掛紅幔,大街小巷都在將軍府外領紅錢。
薛貴身穿紅袍,掩不住的笑意手抓圓盤中的銅錢,扔向下方,說道,“今日我薛某覓得良妻,請諸位領幾個紅錢沾沾喜氣!”
下麵一婦人拾起紅錢,欣喜對著薛貴道,“能嫁給薛將軍的娘子,定是這世上頂好的女娘!”
薛貴嘴角笑得都快到了腦後,又大抓了一把銅錢,扔向那婦人,“哈哈哈哈!今日府裡開席,萬望各位不要缺席,都有坐都有坐!”
“多謝薛將軍!”
幾輛馬車行駛在街道上,停在了將軍府門口,眾人轉頭去看,看到徐家標誌的馬車後,連連自覺屏退到兩側,看到那兩人下車後,高聲叫道,“見過城主,城主夫人!”
兩人笑著頷首,徐光華攙扶著阿妍,緩緩上了台階。身後緊跟著白堇年,陽澈等人。徐光華看著下麵跪著的人,溫和說道,“各位請起吧,今日喜事,就彆跪著了。”
眾人才起,看向台階上的幾人,連連恭賀說著,“城主夫人不過三月就臨產了,枳城最好的接生婆,我們可相熟得很,要城主夫人需要,我們到時去請來!”
“對對對!我家做紡織的,屆時繡好娃娃送給城主夫人!”
“哈哈哈,我家小玩意兒生意,小世子定然喜歡,我到時候也送上當慶生賀禮!”
阿妍笑著,柔聲對著下麵的人群道,“如此,阿妍在此謝過各位了。”
徐光華說著,“時辰快到了,眾位隨我們一同進去吧,今日位置多,飯食也多,還望諸位不要嫌棄。”
薛貴與楊平沒有父母,主位坐的是徐光華與阿妍,左側坐的分彆是白堇年和陽澈,右邊則是沈清與青鳥,小鹿今日穿了新衣,神氣地站在沈清身旁,嘴裡不斷地塞著糖果,兩腮鼓得像隻倉鼠。
蘇盛做了禮生,也不再穿之前深沉的袍子,今日也身著新衣,一副神采昂揚地對外叫道,
“請新人!”
隻見旁側轉角兩人牽紅在眾人的注視下,跨進了堂屋。楊平身上披有紅色繡著金絲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手腕處遮有輕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上等碧綠翡翠,手持繡有百年好合寓意的百合花團扇,今日化了妝,一顰一笑,都顯得比往日更加悅目。
待走到堂中,兩人才停下。
蘇盛往旁一站,對著二人高喊,“一拜天地!”
兩人向後轉去,對著蒼茫大地做了一拜。
“二拜高堂!”
徐光華與阿妍眼含笑意地點頭。
“夫妻對拜!”
楊平隔著輕紗看向對麵之人,薛貴也注視著他,兩人緩緩下身,拜得虔誠。
低身之際,薛貴輕聲道,“平兒姑娘,我薛貴定會好好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