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與茉莉 夜深到月亮都模糊的時……(1 / 2)

夜深到月亮都模糊的時候,容熙把頭貼在白珀的背後,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

越是這樣安靜,容熙越知道他沒睡著。

果然他耐不住翻了個身,小心地把被角掖好,下床穿上了鞋。

“你去哪?”容熙半撐起身子,在黑暗中帶著急切問他。

白珀的身子僵了一下,他轉過半個頭,月光勾勒出他好看的側臉。

“下雨了,我去看看院子裡的海棠。”

容熙還未開口,他便披上外袍跑了出去。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白珀。

翌日清晨,白珀被發現死在白家的藥堂裡,吐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白色的素衣,那雙總是如秋水一般盈動的眼睛如死寂的夜。

無數次在夢魘中,容熙顫抖的雙手握不住白珀的衣角,她在滿身的冷汗中驚醒。

四年裡容熙再也不敢看海棠。

江陽城是琰國的都城,容熙作為將門獨女,自幼便在禦書院學習,及笈之年便以文章才華聞名江陽,殿試後留在禦書院成為待詔。

她一向瀟灑肆意,一身淡紫色的長袍,高高梳起的發辮和如深海一般洶湧的瞳。

上門的媒人不曾停過,容熙倒是從不怠慢那些情真意切的小郎君,但客套幾句後,也便沒有下文。

直到某天,陪同母親去訂做新衣,主人姓懷,邀請她們在自家的茉莉茶園休憩。

那泛著苦味的茉莉香氣讓容熙暗暗皺眉,出來走動的功夫,望見那單薄衣衫的背影,垂下如瀑的黑發。

回眸一撇的驚詫與清澈,竟真的讓容熙似看到了魂牽夢繞的人。

她問他為何穿的如此單薄,他笑著說本來隻是想來園子裡采些茉莉衝茶,未曾想竟撞到貴客。

三天之後,容府便抬了八車的聘禮,向懷家提親。容熙的性情一向固執,先前的媒妁之言都被她回絕,能有心納一房側室,容母內心已經是謝天謝地,因此儘管懷宸身份與將軍之門極為不般配,容府也儘了貴族的禮儀。

絲綢商鋪家的末子,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嫁給容熙做側室已是天大的福分。

容熙從未在懷宸身上看到過嫉妒和慌亂,他總是將自己裹在那件灰色的菟裘裡,清冽如冷泉的眸子閃著乾淨的光,在容熙批閱文章時為她續上見底的茶。

“不就是那曾經為了個小郎中要死要活的女先生!”

在靜恩寺門前,懷宸撞上了背後嚼人舌根的兩個小郎君,見其身著薑色錦緞。應是附近的富商家眷,想必曾經被容熙婉拒過。此時恨恨地盯著前來祈福的懷宸。

關於白珀的故事他聽過太多次 ,江陽城個個都傳言他與那慘死的小郎中有七分像,新婚一個月來,連出門采買都常常引來好奇的眼光。

他當然心中有疑惑,但他怎麼有膽量問容熙,他那整日忙於案牘的妻主,要麼就在書房和衣而睡,要麼便在他的身邊隻留一個背影,疲憊的呼吸和偶爾的夢囈是容熙給他所有關於夜晚的記憶。

容熙有時會在酒樓應酬,她平日並不沾酒,卻因出身高貴,那些個風月場的經驗並非沒有。

歸家已是深夜,懷宸的侍郎柳葉說他已經睡下,容熙半躺在偏廳的榻上,有些煩躁地扶額,柳葉上前問著讓廚房煮碗醒酒湯,容熙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片刻,在庭院角落走進一穿黑衣的女子,看四下無人便側身進入偏廳。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