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行 禦書院的講台上,祗候大人正……(2 / 2)

“她能有什麼事?”顧秋霖飲了口茶,憤憤地瞧著安昭月,“那墨公子拿兩壺陳年桂花釀就收買了。”

“哎…你…”安昭月又氣又無奈,不敢看懷宸臉上的神情,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找補,隻得低著頭繼續啃著瓜子。

懷宸也沒料到自己的擔心就這麼成了真,墨玉竟然用了手段和想容熙單獨相處,他轉了轉透亮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向二人道彆,拉著柳葉跑了出去。

長街上有幾個商販認得懷宸,還吆喝著請他來看,卻見平日裡溫和柔潤的小郎君此時皺著鼻尖,滿臉不悅地拉著家臣快步離去,連掉了一隻梨都顧不得揀。

“夫人,彆難過了,容大人豈是那樣見異思遷的人。”柳葉輕輕敲著懷宸的房門,推開個門縫,看到了獨自對鏡頹喪的懷宸,衣服都沒換。

“彆叫我夫人了,我不是夫人。”他聲音微顫,纖指揪著衣袖,“你馬上就有新的夫人了。”

柳葉被他的委屈純情逗得哭笑不得,懷宸平日裡禮數周正,溫婉得叫人看不出是庶民出身,一旦麵對容熙,他就好像那未上學的孩子,哭和笑都難掩。

“夫人多慮了,那墨公子單相思了這麼些年,容大人也沒將他放在眼裡,與您相見不過寥寥幾時,就定下了終身。”柳葉拉過凳子坐在懷宸身邊,幫他脫下外衣,“我看該傷心的是他呢。”

“可……”懷宸自知自己不是皇族貴門出身,極大可能這一世都隻是個側室,而容熙又有多大的可能性不娶正夫,想到這他又開始怪罪自己的貪心,嫁給她已經是他的福分,為什麼又想獨占她的寵愛。

可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又怎麼能和他人分享。

不過半個時辰,顧秋霖從院子裡悄聲叩門,早就察覺懷宸的心緒,也來勸撫著他。

“我說句不當講的,”顧秋霖向外環顧,柳葉知趣地從外麵帶上了門,“墨玉是皇女之子,就算容熙想娶,他母親難道準許他嫁個有側室的?”

懷宸驚覺抬頭,眼淚婆娑地望著顧秋霖:“這麼說,是有可能休了我了?”

顧秋霖恨不得給他頭上來個爆栗,玉掌拍在紅木小茶幾上,驚得懷宸周身一抖,“你要抓住妻主的心,這樣不僅不必擔心那墨玉,將來其他人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

懷宸眨著泛紅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點著頭,容熙如今應當不討厭自己,讓她與自己更親近些想來也是有可能的。

“我來告訴你怎麼辦。”顧秋霖湊到懷宸耳畔,輕聲說著。窗外櫻花已謝,梨花又開,清風回暖,白如雲絹。

“你記住了,可彆泄氣。”顧秋霖自滿地拍了拍懷宸的肩,他雙睫如蝶,像是先生看著自己的得意門生,懷宸也隻得努力地勾起唇角回應著他。

雲洲在江陽城西南方約四十裡,屬琰國最繁榮的城鎮之一,曆來有許多珍奇異寶都從此地流往江陽,物華禮興,此行也是為著觀摩雲洲一年一度的千燈會,將其寫入史籍。

容熙與墨玉的車馬一前一後,到了城內,四處都是擺攤的商鋪,琳琅滿目的商品和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容熙掀起布幔觀望著熱鬨的街市,見到路旁的絲綢鋪子,她便猛然想起那一日與母親去了懷家的店裡,才遇見了懷宸。

曾經不經意的一步,想來卻是命裡的定數。

雲洲刺史姓張,安排兩人在雅致的酒家下榻,餐桌上禮無不儘,滔滔不絕訴說著雲洲的史跡趣聞,直到午茶過後才引兩人回去休息,悶得墨玉快要筷子蘸著茶水在桌上寫字。

“應當讓他來寫什麼史籍,紙張從雲洲能排到聖上的麵前去。”墨玉在容熙的房中坐著,蔥白指尖纏繞著自己的頭發,止不住困倦地發著牢騷。

容熙則讓小生備了筆墨,簡單記錄著先前刺史的敘述,她一向有邊走邊寫的習慣和本事,就連書院裡很多大學士都不及她記得快,因而也成為了修史的一把好手。

墨玉見她不理會自己,便靜默下來,摸索著桌上茶罐裡的雪山菊,沏了一杯送到容熙桌上。

“如此拚命,當心生病。”墨玉的聲音繾綣,如薄紗附在容熙的耳畔,白皙的手柔軟地碰了她的腕,容熙筆下的字稍稍洇了一筆。

墨玉笑著替她挽起了衣袖,他生於皇家,見得最多的就是心計和手段,他母親因為善解陛下的心意得寵,雖為三皇女卻比封王的兩個姐姐在宮中更有權勢,因而墨玉也並非等閒之輩。

他原本是自信,他想等,等容熙忘記白珀,耐不住寂寞時陪在她身邊的就是自己,他從沒想過自己還需要主動去爭,直到懷宸的出現打碎了他的矜持。

容熙褐目輕垂,閒聊幾句後便將墨玉送出了房,茶杯裡雪山菊已經將水染成琥珀色,她皺了皺眉,抬手將其揚到了墨黑的筆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