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山劫 竹山,夜色掩著窗內的一點燭光……(1 / 2)

竹山,夜色掩著窗內的一點燭光,縈繞在簡澄身邊的水汽和遠處傳來的犬吠,讓她加快了腳步。

“白師姐,”她走進屋內,白露正用手遮住燈火剪燭花,“你要的東西帶來了。”

白露接過她手中用麻布捆起的一疊藥材,打開聞了聞,露出笑容:“辛苦你了,此藥滋補甚好,隻是難尋。”聽聞懷宸有喜,她特意請求簡澄找了幾味補藥,沒想到這麼快就送來了。

“明天我送去容府。”簡澄依舊是淡漠的神色,身上的黑衣勾勒出流暢的腰身,背挺得筆直。

白露輕歎這孩子做起活來就不記得休息了,常常不吃不睡地做事,每次叫她來都是準備了好吃的,讓她帶著路上吃。

兩人在燭影中閒談幾許,白露湊齊了藥材,寫明煎藥的要領交與簡澄。她獨自在這深山中也無聊,便招呼簡澄留宿一晚,讓她睡在藥房內,熄燈就寢。

白露聽到聲音時,想起身發現自己雙腿已經完全麻痹,打鬥聲越來越吵鬨,她拔掉插在腿上的毒針,用了狠勁掐著穴位,才勉強扶著牆走出去。

簡澄的短刀抵著身上刺客的長劍,她已經用了九成的力氣,但顯然對方更勝一籌。

她額角冒了汗,這人陰險到提前在房屋周圍散了毒煙,如果不是她常年練就的警覺,恐怕早已喪命。

“你什麼人?”簡澄不是替自己問,她就算會死,也要給容熙一個交代。

“嘁。”身上人的牙縫中擠出不屑的一聲,緊接著是不留退路的壓製,簡澄伺機翻滾出長劍的攻擊,朝著門口跑,她不想連累白露。

那一刻她就是做好了覺悟的,行走江湖多年,簡澄深知自己不是那刺客的對手。

伴隨著衣服撕裂的聲音,背部傳來窒息的痛。

她張著嘴,幾乎無法呼吸,心臟像被殘忍地擠壓,她聽到白露的嗬聲,凜冽月光下刺客的眉眼。

然後一切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時,她看到的是搖曳燭火中的容熙,胸口的疼痛不止,讓她顫抖著皺起眉頭。

“大人……”她緊緊抓著容熙的衣袖,呼吸急促,容熙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著急說話。

容熙趕到時,白露染紅的白衣讓她雙目一刺,地上已經開始失去體溫的簡澄,絕望到和那天一樣。

她將白珀生前留下的還魂丹喂了簡澄,是他與她相識不久後就塞給容熙的,他怕如果有一天受傷了,自己不在她身邊。

“我不是那人的對手…”簡澄虛聲說,“她沒答我,但是,有一把長劍……”

容熙原本想勸她收聲的手勢停在空中,她眼中的震驚的急切讓簡澄繼續說著。

“是女子,眉目清俊,那劍似有兩截,拔出能及人身長。”她極力回想著這件極有特點的武器,根本跑不出刀尖的恐懼又重新襲來。

“很好,我有數了。”容熙肯定著簡澄瀕死獲得的消息,替她蓋好被褥,白露也換好衣衫走過來,眼角還藏著驚魂未定的淚水,細細摸著簡澄散在枕上的發。

容熙思忖著簡澄的話,又是毒煙,又是毒針,那人是真心想要她的命。容熙雖然用江湖上的人,但從不得罪誰,思來想去,唯有與白珀的事有關。

“給夫郎準備的。”白露將麻布袋放在容熙麵前,輕聲說。她不像這個時代堅強淩厲的女子,見到血她就會哭,偏偏生在了郎中家,偏偏還遇上了哥哥的慘案。

容熙無心顧及藥材,白露解意,說簡澄如果挺過今晚,應該會平安無事。她知道為了哥哥,容熙一直在用簡澄打探消息,此事複雜,不知動了哪位貴人的觸須才會如此。

“你這麼晚出來,他應當猜到出了事。”白露倒一杯熱茶給容熙,看著她臉上的神情變得柔軟,“莫要責怪自己。”

“我見過那個人,”容熙喃喃道,“她是故意出現在我麵前的。”她的臉上似有融化的雪,顯露出被隱藏的脆弱。

“如此囂張?”白露詫異,容家在江陽城名聲顯赫,容將軍是皇上最寵信的武將,動容熙的人還要故意露麵,背後的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容熙望了眼床上陷入昏睡的簡澄,她太恨自己這段時間沉迷情愛,疏於跟進事態的發展,腦中閃過那日天酒泉門口的種種畫麵,暗暗咬住了嘴裡的肉。

“馬上就能見到她了。”容熙指尖泛白,劃過粗糙的桌案。白露看到了她隱忍到深處浮現的某種笑意,從前她就很怕容熙的這種表情,性子裡的狠絕如湖中的水草般搖曳。

回府已是天光微亮,懷宸半倚在床頭,像是整夜都沒睡好,見到容熙回來,他沒有立刻詢問發生了什麼,隻是抱住了她疲憊的身軀,輕撫著她的頭。

容熙在他溫柔的慰藉中很快沉睡,她在夢中又見到了白珀那張乾淨的臉,疑惑地看著她,問她為何這樣不開心。

她驚醒,汗水已經濡濕了衣服,懷宸守在床邊,給她換上了新的衣衫。容熙想起身,被懷宸按住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