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不止 熱氣氤氳,溫熱的流水在時間……(1 / 2)

夢遊紀 就渡 3379 字 1個月前

熱氣氤氳,溫熱的流水在時間的流逝中撫平內心的傷疤。

水流激蕩,聽不到外麵的聲音,隻能偶爾聽到有人在樓上走動,還有孩子不肯睡覺發出的尖銳的叫聲。也許是被家長的武力說服,上學的最後一天,那個小孩子很快選擇了屈服。

浴室裡放著蘇鏡喜歡的歌單,一首一首按照收藏播放,有的平靜柔和,有的像踩在節奏韻律上跳舞。夏天還是那麼炎熱,即使洗澡的時候也覺得有種熱氣繁衍,說不出的煩躁。但好在,這種感覺隻是淡淡的,像說不清的惆悵和感慨一樣,靜靜縈繞在心間。

蘇鏡夠著薑靜宜遞給自己的那盒磨砂膏,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晚上睡覺半夢半醒之間聞到的那股味道,甜甜的冰淇淋的味道,在手心有些發膩的味道,放在她的身上好像剛剛好。像剛舀了一口夏天的冰淇淋,若隱若現,好聞極了。

她把頭發散開,開始洗頭,水流衝出來輕輕按摩頭發,熱水在臉上蜿蜒爬過,留過痕跡,這樣的暖讓她覺得舒服又安心。

雖然明天隻是周五,但她竟然希望可以不用去上班。洗完澡,安靜躺在床上看半個小時手機,也許是短視頻,也許是無聊的小說,也許隻需要重複播放一首歌,然後和薑靜宜隨便聊點什麼,就這樣,睡覺了。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感情、生活、掙錢,失意、委屈和白日夢,那些惱人的,或者希冀,都在夢裡。不用害怕,夢裡都有。又或者,隻是簡單的睡一覺而已,睜開眼時,天都已經亮了,拉開窗戶,陽光明媚,風和日麗,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期待新的一天,甚至害怕明天。也許是因為,那意味著新的變故和挫折。

去年快過年的時候,她說服父母和大伯到市裡的醫院做體檢。原本隻是想檢查一下幾個人的身體,沒想到伯伯在那時候查出了腫瘤。

父親經常說,“幸虧那時候去查了,也不算晚,還有的治。”

有時他又會埋怨她,怪她不該帶著幾個人去體檢的。“這下爸爸沒什麼事,你大伯被查出來了,當初要是不去,興許也沒什麼大事。”

大伯的兩個孩子,一個在美國工作,暫時沒法回來;一個在讀高中,正是比較重要的時候,兩個孩子,一個有錢卻出不了時間,一個有些時間卻沒有錢,不能無微不至的照顧長輩,對於大伯和他的孩子們來說都是遺憾。大伯的妻子在前幾年就去世了,他後來找過一個保姆,但因為相處得不好,一直獨自生活。查出腫瘤,本該照顧的人卻不在身邊,這讓帶著他們去體檢的蘇鏡多多少少有些尷尬。

但蘇鏡不後悔,畢竟這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是她一直尊重崇敬的長輩。大媽去世之前拉著她的手說,小鏡,不要虧待自己,吃虧不是福,是受罪。也許是這聲囑托,也許是大伯一次次地對著父親說,不要委屈鏡鏡,彆人結婚有的我們也要有,她把大媽心心念念的大伯看得同等重要。

他們的心裡真的有她,這和爸爸媽媽的愛不同。雖有些遙遠,卻並不傷人,不會因為期待太高,太過濃烈而燙傷自己。他們讓她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麼,她的背後也有家人撐腰。

洗完澡,蘇鏡擦乾身子,進屋的時候薑靜宜已經睡著了。她穿著藍色睡衣,側躺在床邊,微微蜷縮身體,隻給她留下一個背影。蘇鏡輕輕把東西放好,給她在肚子上放了一塊薄枕巾,然後一步步挪到床上。

空調開得有點涼,但額頭還是有汗落下來。默默歎了口氣,蘇鏡的頭挨著枕頭,想著過幾天要給大伯打個電話了。他一直在市裡做檢查,要等床位,還要等血壓、血脂穩定了才可以做手術。他們已經半年沒有見麵了。

窗外蟬鳴不止,這個炎熱的夏天好像一直如此熱烈,不願停下自己的腳步。

蘇鏡想象著,有一天大伯身體好了,要帶他去旅遊,等哥哥結婚了,自己也要回到老家,買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不在這裡流浪了。

這個念頭隻是一瞬,蹦出腦海的那一刻卻讓她屏住呼吸。也許是那一瞬間,她突然想,我想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了。

在風的吹動下,蘇鏡也逐漸睡著了。恍惚間,看到老家的夕陽緩緩下沉,老家的屋子錯落有致,雖不高大卻始終寬厚地站在那裡,好像數百年都不會離開。

這場夢做得讓人頭腦發昏,隻覺得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甚至一陣陣發寒。她用力睜開眼,又從枕頭下拿出手機,才發現已經十點半了。轉過身子,頭昏眼花,隻好用手探探身後,發現薑靜宜已經不見了。

正巧有電話打過來,蘇鏡趕緊接下,一通話,是單位的人事,問她身體好一點了沒。

“我……我生病了嗎?”蘇鏡一開口,發現嗓子已經啞的厲害,說一個字都費勁。

人事“果然如此”的語氣,“唉,你自己感冒發燒了你不知道嗎?剛才你朋友已經給我打電話了,我估計你現在好一點了,給你回一個。”

“我……我都沒感覺。咳咳……”蘇鏡一邊掐著嗓子一邊說,“我稍後給您補一下請教條,真是麻煩您了!”

“沒事的,鏡啊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哦,不過請假條還是要補的,辛苦你了!”

電話打完,蘇鏡還是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