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羅站在花叢中，花叢中彌漫著暖洋洋的甜意，他已經站了很久。

半個月過去了，他一直都沒再見到米郎清。但殷羅並不擔心，從柳衣和正嵐的臉色上看，米郎清這次傷得雖重，但至少一直在好轉，等到米郎清完全好了之後，或許殷羅就該離開了，除非米郎清留他。

我都不在乎了。殷羅心裡默默地想，被欺騙的痛苦，不及可能失去你的萬分之一，雖然自己從來也沒有擁有過。

“米郎清，你向來都是這樣讓彆人為你效命嗎？”殷羅不自覺的問出了聲。

“以前的話，好像沒有這麼辛苦。”出乎殷羅意料，米郎清懶懶的，帶著笑意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你……”殷羅豁然轉身，花叢間，米郎清依舊一襲白衣，瀟灑如雪，象牙般的皮膚略顯蒼白。不同的是，這次米郎清是坐在裝有輪子的椅子上，微微仰著頭，和殷羅說話的。

“你的腿……”殷羅小心的問，胸口很悶，仿佛被鐵錘擊中。

“摔斷了，站不起來。也許很快會好，也許永遠都好不了了。”米郎清淡淡的說，臉上的笑容依舊那麼明媚。

“……我很抱歉。”殷羅低著頭，呐呐的說，他幾乎不敢注視那黑寶石般的眼眸。

“然後呢？”米郎清黑寶石般的眼裡閃動著光芒，“你害的我差不多殘廢了，道聲歉就想算了嗎？”

那麼你想怎樣？殷羅張了張嘴，所有的話語卻突然間沒有了聲音，臉上居然也有了笑容，他知道，米郎清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想趕他走的意思。

“就罰你當我的侍衛好了。”米郎清居然用一種恩賜的態度和殷羅說話，但奇怪的是殷羅居然還感到很高興，“不管是誰，做錯了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好。”殷羅的眉眼裡全是笑容，一直壓在他胸口的堅冰在不知不覺的融化。

“所以你要聽我的話。”米郎清直視著殷羅的眼睛。

“好。”殷羅點了點頭。

“就算你知道我在撒謊，你也要把它當成真話來聽。”米郎清說。

“好。”殷羅再次點了點頭，他覺得自己的心裡很是快活。

“不許任性，不許發大少爺脾氣。”米郎清補充。

“當然。”殷羅在笑，遇見郞清，他就好像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米郎清繼續向殷羅提出雙方的不平等條約，遠處，大徒弟小徒弟正竊竊私語——

“我終於明白，我們是怎樣煉成的了。”正嵐一臉感慨，“奴性是潛藏在人性深處的劣根。”

“……我隻覺得很佩服師父，什麼人她都好像有辦法讓對方聽話。”柳衣笑道。

“我是無可奈何的。”正嵐說，“在喊她師父以前，我喊她小姐，我原來是她的家仆。”

“我知道。”柳衣說，“所以我才是那個半路被騙上賊船的人。”

就在這時，數點寒光飛過柳衣的耳畔，正嵐長袖一卷——“不要在背後說我壞話喲，小徒弟~”

不需要看，正嵐就知道暗器是殷羅發出的：“就算師父找到了新的護花使者，也不用那麼快就拋棄老部下吧。”

不遠處，殷羅推著米郎清向柳衣和正嵐走來。米郎清臉上的笑容暖暖的，就像三月的春風。

“誰又許你欺侮我了？”米郎清歪著頭，神態和語氣都仿佛是一個正在撒嬌的女孩子。

“我可不敢。”正嵐笑笑，“對於馬上就要上戰場的人來說，得罪醫生可不是個好主意。”

“馬上就要上戰場？為什麼？”殷羅問，這段時間，他除了米郎清的身體，再也沒關心過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