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上，浮雲如夢。

袍袖被清風吹動，倚欄杆處，容顏清雅，身材修長的男子斜斜靠著，半閉的眼中時有微微的笑意流淌。

看不清他嘴角的弧度。

如霜的花朵紛紛落下，一點點，一絲絲，掠過如墨的發梢，心碎般不再纏繞，甜蜜的香氣似乎傷痕，砸亂如玉的湖麵。

“木將軍。”兩個小沙彌出現在視線裡，對著木思霜躬身一禮。

其中一個還捧著檀木的托盤，茶香嫋嫋，碧色的嫩葉恰如夢境般載浮載沉。

“到是十方先到了。”木思霜睜開眼，笑如春風。

“在下來的似乎也不晚。”

人未到，語先至。

十二個黑衣少年整齊的列成兩行，垂首肅穆。

那些孩子的腳步很穩，眼光內斂，一看就是名家高手。

“殷兄也到了。”木思霜的眉眼更彎了一層，他的衣襟上沾了些香氣。

黑衣的少年侍立兩旁，眉宇飛揚的殷壤駟，寶帶輕裘，臂彎裡還有一位淡粉色衣衫的女子，小鳥依人。

何其快意的人生。

“恭賀木兄高升。”殷壤駟笑笑，“元帥之位，指日可待。”

木思霜淡淡一笑。

元帥的位子，其實也並沒有那麼誘人。

縱然身居高位，縱然手握十萬大軍，縱然大敗第九代長興王……為什麼心裡卻總是空虛？

人生的一切都來得太容易了，這樣的人生又有什麼意義？

如水的眼光掠過殷壤駟懷裡的少女，少女抬頭，甜甜的笑著，殷壤駟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大笑著將少女推進他的懷抱。

觸手溫軟，可惜笑容已經凝固。

淡淡的，笑容一直映不到他的心底。

十方唱起了佛偈。

聲音很低，殷壤駟沒有注意，木思霜卻聽見了。

那個禿驢，原來一直都在他們周圍。

端起茶杯一口飲儘，舌尖還盤旋有一絲絲苦澀與芬芳。

“國之將亂，妖孽橫生。

你我，是否能安然度過此次天劫？“

慈眉善目，拈花微笑。

漸漸已經沒有心了，再能惑人的妖孽，又能拿自己怎麼樣呢？

木思霜笑的狂放。

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也隻是一月之後，他和她談起了自己當初的想法。

“什麼沒有心，不會被迷惑？”苦笑了一下——

TMD的我真想抽死自己！

有了那麼一個人，卻不在自己的臂彎。

在心裡，在身旁。

相互看著，隻覺得怎麼也看不夠一樣。

“彆做傾國的妖孽。”挽住她的手。

“好。”

“你若傾，便傾我一人足矣。”

“……好。”

成親當晚。

娶得畢竟是傾國之妖。

雖然他木思霜不在乎，但她在乎。

一雙宛如黑寶石般閃耀的眼眸定定的望著他，直到他改變自己的心意。

“好。”他在她麵前，總是隻能點頭說好。

嫣然一笑，刹那間世界已灰暗，隻有她明豔的笑顏才是光明。

於是婚禮的規模舉辦的很小，隻邀請了幾位好友。

十方還是那個十方。

溫潤如玉的臉上永遠帶著俯瞰世人的悲憫。

“居然邀請和尚來參加婚禮……”木思霜一身大紅的新郎服，表情不勝哀婉，“我的腦袋一定是門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