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搐著嘴角道：“你怎麼還惦記著馬超會不會欺負人的問題啊……你沒有聽說過運動員都很少家暴的麼？換做現在的話，武將也不會家暴的，因為他們力氣比較大，一旦家暴就會出人命的，他們都怕坐牢……”

馬玩眨了眨眼睛看我，似懂非懂。我想再和他說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反正古人的想法是不能與現代人的高智商接軌的。

天黑之後回到馬府，還未進門便看見了馬超。我心中一喜，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有些人隻是單單看著喜歡的人，也可以感到快樂。他的臉色嚴峻無比，或許不知道的人會認為他在生氣，但我知道，他平日裡就是這個表情。我很少看見他笑，即便是笑，也隻是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身上的筋肉太過發達了，所以臉上的筋肉有點缺陷，易導致他連笑都笑不起來……

剛想到這，馬超便轉過身來，雙眸對上了我的眼。他的眼是琥珀色的，不像是中原人那樣的漆黑，反而顯得明亮了許多。我迎上前去對馬超笑道：“我來猜，你是不是在等我？”

他看了我一會，點了點頭：“你去哪兒了。”

我道：“我去見我爹和馬……”那個“玩”字卡在喉嚨口，硬是沒能說出來。我腦子裡登時塞滿了馬超在被心愛的人遺忘過後，那種失落的神情。我雖然沒有見過，但也可想而知。

他微微偏頭，臉上看不出任何變化：“馬玩？”

我心裡不禁開始焦急，卻又一時半會想不出借口，難道要告訴馬超，我去問他們以前的事情麼？這樣的話誰都知道我不是真正楊秋的女兒了。我雙眼不敢離開馬超的視線，隻好死死將他盯住。因為小學老師曾經說過：“說謊的小孩子通常都不敢看著彆人眼睛說話。”

馬超也是牢牢將我凝視，隻是他的眼神很是安定，沒有絲毫浮動。不過一會，他輕笑道：“爹在等你。”

雖然並不知道馬騰為什麼事情一定要等我回家，但心裡還是有些底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情。相反，我覺得這會是一個噩夢。果然在馬超推開了馬家大門之後，隔著前院，我便看見了馬騰和馬雲祿兩個人端坐在飯桌前麵。桌上全是佳肴，沒有被人動過絲毫。

在我看來，這似乎是一頓鴻門宴。

馬騰有著一雙與馬超相似的眼睛，都是那樣漂亮。或許漂亮這個詞不應該用在男人的身上，但我實在是找不到第二個語言。馬騰見我進門，嘴角不由的勾了勾，這個動作在馬超身上也是有的，但畢竟馬騰不是馬超，我對於馬騰隻有所謂的敬畏。

或許畏懼遠遠大於敬佩。

我走上前去，隔著桌子站在馬騰對側，乾笑道：“公公，你們都不餓麼？”

馬騰笑了笑，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坐。”

我應聲坐下後，隻覺得側麵有一雙眼睛將我看的毛骨悚然，轉頭一看，原來是馬雲祿。我想她始終認為我是害了她母親的凶手。

隨我一道進來的馬超沒有說話，隻是想平時一樣默默坐在了我的身旁。這個座位的排序與平日裡沒有絲毫差彆，唯獨就是缺了柳熙。外麵早已日落，屋內一片燈火。馬家之內是如此安靜，所有侍女都站在一邊，她們麵無表情，隻有馬騰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直叫我心神不寧。

我在桌下偷偷伸手，過去拉了拉馬超的袖口。誰知到馬超剛轉過頭看我，便聽見他身後傳來一陣動靜。越過馬超的肩膀，我看見柳熙坐在一張木製的椅子上，被兩個家丁緩緩抬了出來。她果然是再也不能走了。

昔日裡那個賢良淑德，卻神采奕奕的柳熙早已不見了蹤影。如今的她除了憔悴，還是隻能用憔悴來形容。她坐著有些吃力，家丁將她緩緩抬到了馬騰的身邊，馬騰溫柔的握住了她的右手。

柳熙這才抬起頭來，她看著的是馬騰，但我卻覺得她眼角的餘光似乎死死的在瞪著我。

與馬騰進行了一番眼神交流之後，柳熙才轉過頭來，她的眼光淡然無比，沒有仇恨，沒有喜悅，沒有任何的東西。她隻用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看著我，說道：“楊歉。”

我渾身一顫，我想我知道她要說些什麼，與其讓她說出口，倒不如我先解釋。我急忙道：“婆婆，我真的沒有害你的意思，我不知道那點心裡為什麼會有砒霜。我要是知道了，我怎麼也不會拿給你吃的。”

柳熙慘白的眼角眯得更深了，冷笑一聲，笑聲中隻有嘲諷：“我知道，不是你，楊歉。”

聽她這麼說，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萬一我要是被冤枉了，那馬騰不將我釘起來用槍紮成馬蜂窩才怪。

我剛放下心，便聽見柳熙再次開口說：“楊歉，我可以不追究任何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離開馬家，或者你可以離開涼州。總之，我要你離阿超有多遠，離馬家有多遠，就去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