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珂希爾在棺材旁邊的地上趴著,葬儀屋也沒有打擾她送走這個可憐的靈魂,隻是默默地做了一口合適男孩克裡躺進去的小棺材。他站在後院看著即將要爬上枝頭的月牙,藏在心裡的情感不禁又翻動起漣漪。
這潔白的靈魂成功地將自己吸引,他能做的隻有和現在的珂希爾一樣,守護著,直至脆弱的靈魂投入靈魂之河的懷抱。然後自己再將其尋回,在留在身邊,淡淡的,以此往複……
珂希爾不會接受他的感情,畢竟他們之間對於珂希爾來講,他已經是家人一樣的存在,讓她帶著那樣的愛情繼續和自己度過她的餘生未免又有些勉強。但沒關係,這並不是必要的,隻要她留在喪儀店,自己就會很高興了,在他腐朽的生命裡很難得到這樣的光輝,雖然那隻是短暫一瞬。
喪儀店已經完全昏暗下來了,珂希爾逐漸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剛要去點燃上燭台,一隻小手就牽住了自己的手,躺在棺材蓋子上的克裡輕聲呼喚著她:“珂希爾姐姐……”
珂希爾知道由於失血過多克裡的眼睛已經幾乎看不見了,她將靈力彙聚在之間,火焰在她的指尖躍動,火焰的光將屋內照亮,在這寒冷的初春夜多了一絲溫暖。
克裡在慢慢失去知覺,但他仍然可以感受到來自珂希爾另一隻手的溫暖。他的意識在逐漸模糊,最後印在腦海裡的畫麵是和他每日一起去印刷廠取報紙的同伴們還有送給饑餓寒冷的他麵包的那位美麗的姑娘,她有一雙靈動的鳶尾花顏色的眼睛,隻有在那雙眼睛裡,克裡感受過溫暖的善意。
“我在這裡,克裡。”珂希爾回應道,是時候將克裡的靈魂送入靈魂之河了,但是會是誰來收割克裡的靈魂呢,珂希爾現在才可以看見克裡的走馬燈膠片在空氣裡飛舞,又慢慢消失,順著窗戶飛去了。
珂希爾已經感覺不到克裡的溫度,但她可以看見這些光斑在她四周環繞,似在訴說著他對凡間的不舍。
珂希爾認為克裡實在沒有必要不舍,如果他可以通過死亡,離開這個對他而言充滿惡意的世界,也是值得開心的。
“以後不會再有痛苦了,克裡,我在每日看到泰晤士日報的時候都會想起你……”少女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喪儀店內想起,葬儀屋靠在門框上看著她周圍飛舞的漸漸暗淡的靈魂之光,她有難得的天賦,那是來自耶和華天父的懲戒。那是要安托瓦內特的後代們生生世世反省自己奢靡的罪責。
雖然他將瑪麗的靈魂投入地獄,但這延續直至安托瓦內特家族第四代的特異能力並不是他的意思,但這種所謂的詛咒或許又是她的一層保護,死神派遣協會需要她的這種力量,所以這樣的詛咒也得到了那些後輩一定的庇護。
葬儀屋很難聽到靈魂傾訴的話語,他在職期間隻會毫無感情地收割那些走馬燈劇場,但是珂希爾不一樣,自從她觀看過紅夫人安潔莉娜的走馬燈之後,這種奇異的能力慢慢被她自己所發現。
而這一次再次印證了珂希爾特有的能力,她在傾聽克裡的“哭訴”。
珂希爾沒有發現身後的葬儀屋,隻是聽到克裡的靈魂這樣對她說:“再見了,喪儀店的姐姐,如果還可以再收到你做的吐司麵包就好了……”
她對著空氣揮了揮手並不多言,隻是跟隨著靈魂的餘光走出門去。
外麵的天空很晴朗,月亮爬得很高,有些明亮的星星不能被月光所遮掩,在珂希爾的眼中閃爍著並不微弱的光輝。
她在對麵街道的屋頂上看到了威廉先生,克裡靈魂的光芒彙聚在威廉的高枝剪旁後消失了。威廉自然是注意到了地麵上望著自己手裡高枝剪的姑娘。
那位大人也不知道抱有怎樣的想法,將一個這樣的奇怪人類姑娘養在身邊,她隻是個人類而已,那位大人是自己絕對尊崇的對象,甚至現在自己對回收課工作的方式與態度都是絕對模仿當年的前輩那樣照做的。但他不能指責這位大人的做法,或許這個女孩真的有什麼地方是值得前輩利用的。來自安托瓦內特的靈魂是需要贖罪的,就讓她在協會貢獻自己的力量也不是不可以。
珂希爾剛笑著伸出手對威廉揮了揮,威廉掃了她一眼後扶正眼鏡就消失在屋頂。
雖然沒有得到答複但是珂希爾還是很欣慰,畢竟這次見到威廉先生已經不會被他責罵了。